周大勇被杨八妮的惨状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冲上前去拦那个郎中,身后走过来两个学徒把他的胳膊一架:“产妇现在很危险,你在旁边呆着不合适,赶快出去!”话一说完,几个人抓着周大勇,直接把他给扔出了门外,转手又把门给关了个结实。
周大勇虽然人高马大,但是当不住人家对方人多,被人家扔出门外摔了个嘴啃泥,赶快从地上爬起来去拍门:“喂,我说你们快点开门把我媳妇给放出来,我们不治了,我们不治了行不行?”
门被关得死死的,里面的人忙成一片,哪里顾得上理他。
杨八妮在门里头叫得那叫一个犀利凄惨。
老郎中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腿又出来点了!比刚才又伸长出许多,喂,你们几个把热水烧好没有?对了,把我的刀也给拿过来。”
还要拿刀?
杨八妮当场吓得脸都绿了,挣扎着就要起来:“我不治了,我不治了,我害怕,我害怕,我说相公啊,你快来救我啊!”
几个学徒一起上前把他死死按住。
老郎中突然咦了一声:“孩子不该是有两条腿吗?怎么这么久了只出来一条?那一条呢?看来是把产妇的产门太窄,只能出来一条,我说你们几个赶快把刀给取过来,我帮他把产门给切开,把另一条腿也给扯出来才成。”
老郎中死死抓着杨八妮的手一松,转手掂了刀,作势就要去解杨八妮的裤子。
刀子的寒光在眼前一闪,杨八妮吓得“嗷”的一声,挣尽了所有的力气那床上跳下来,伸着脖子就往门外跑。
门一打开就把站在外面狠拍门的周大勇怼了个跟头,两个人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灰也来不及扑,头也不回地就往门外逃。
身后的老郎中悠长地叹了一口气,晃着手里的刀冲着两个人的背影直笑:“哼,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竟然敢到我们仲景堂来捣蛋?今天没有把你给骟了,算是你运气好。哼!”
周大勇和杨八妮两个人连滚带趴地逃出来,连着逃出了两条街还是惊魂未定。
杨八妮把手伸到裤裆里头仔细摸了半天,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哆哆嗦嗦地连声道:“还好还好,没缺啥少啥,刚才那个老爷子把手里的刀一亮,差点把我的蛋给吓掉喽。”
周大勇喘匀了气息,顺着墙根就坐到了地上,拍着胸口道:“啊哟我的天啊,别说拿刀了,看见他扯了你那几把,我都被吓得痛了,我的老天爷,这省城里的人都精,看来一个个的都不好骗。”
两个人四处看了看,确定身后没有人追过来,这才站起来相互扶着往回走。走到街里边的时侯,天已经黑了,只见金一秤抱着肩膀还在那个地方蹲着,东张西望的,显然是一张生意也没有开。
茶铺里的老爷子看了她一会儿:“小丫头,天黑了,怕是没有人来看病了,要不然,你明天再过来?”
金一秤摇了摇头,抽了抽鼻子没说话。
老爷子有点不忍心:“小丫头,外头冷,要不然到我店里坐坐,喝杯热茶先暖暖身子。”
金一秤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摇头:“没事儿,大爷,我再等会儿,说不定,晚一点会有人来看病的。”
老爷子有点不解:“我说小丫头,你真的会看病啊?”
金一秤点了点头。
老爷子想了下,道:“小丫头,要不然你就先帮我看看?算是你今天的开张第一笔生意?”
金一秤抬头看了老爷子一眼,只见他慈眉善目的,满脸都是和气。
金一秤心里头有点感动:“老爷子,您没病,身体挺好的,只是看你面颊有些暗红发紫,怕是偶尔心悸心痛。这个问题也不算大,只要平时情绪平和,多喝养心安神的茶就可以治了。”
老爷子暗自一惊:“依,原来你这丫头果然懂医术啊?”
金一秤笑了笑没答话,继续往大路上看,无论如何今天是第一天开张做生意,怎么着也得挣几个钱回去。哥儿几个不能一直在火神庙里呆着吧?
老爷子看她脾气执拗,想来没有做到第一笔生意不会听劝,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回房把门板给上上,自己就先打烊了。
金一秤还在执着地等着病患,周大勇和杨八妮两个人离远处看着她,心里满是心痛。
“大勇哥,一秤姐的性子要强得很,怕是今儿个叫仲景堂里的人给伤着了。”
周大勇默默地看着金一秤,心里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你说往日里我怎么就不用功读书呢?哪怕不会读书,我会个啥手艺也行啊?到了省城这种地方怎么的也能挣点钱养活着金一秤,不叫她一个女孩子出面找活儿干。可是现在……
周大勇默默地握紧了拳头,明天哪怕是出门去找个卖苦力的活儿呢,也得先想办法挣点钱来,最少得先叫哥儿几个能吃上一口饱饭。
一辆精巧的马车从身边驶过,杨八妮拉着周大勇往路边闪了闪,耳听着马车里面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呼,似是压抑着喊了几声痛,却又道:“算了,回去吧,仲景堂里的郎中再老是个男子,这样的病症,他到底看不得。”
车里有位年岁大点的妇人声音传出来:“少夫人,您这都痛成什么样子?若是继续撑下去怕是会成恶疾,夫人,我不是吓唬你,我娘家老家就有个妇人是这么着没的,最后那个罪受的啊……啊哟哟,奴婢多嘴奴婢多嘴,真不该在少夫人面前说这个话,奴婢这也是担心您的身子不是?”
那年轻妇人的声音缓了缓,却还是痛得一直在倒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