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秤一拍手背:“我说我的夫人哟,你这下看出来她是故意在气你的了?可是这话要是传不到你耳朵里面去,上哪儿就能气着你?
你身边的这个婆子的确是忠心,可是当不住她爱说嘴啊。今天那个女人气你一回,她过来添油加醋地告诉你,明天那个女人再气你一回,再叫这婆子把这个事儿翻过来倒过去地反覆说几回,你再气上几场,人家那边一兵一卒未损,你这边倒是气得人仰马翻的,你说你们俩谁划算?”
那妇人呆着脸想了半晌,总算是想明白点了:“可是……可是我也不能就由着她这么蹬鼻子上脸啊?小姑娘,我看你是个有见识的,你给我出个主意,叫我怎么把那个死狐狸精给治住。”
金一秤笑得一脸崩溃:“我说姐姐啊,我只是个大夫,我又不是个道士,抓狐狸精这种事儿我可不在行。您要想治住她啊?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好好活着,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地活着。只要你在,她就横顺不能占了你的位置,一辈子也就是给别人当妾的命!你想想,是不是单这一招儿就能气死她了?”
那妇人闻言,瞬时耳目一亮:“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那个女人三番五次地这么气我,不就是打算把我给气死了,好来占着我的位置吗?
哈,这一下我可就想明白了,打明儿个起,我就精精神神的,出门就专到她眼前去晃悠,我就得告诉所有人,我不但没病,我还活得精神活得好呢。我就要叫她恨得要死也弄不着我,我……我先就这么急死她,我气死她!”
“这就对了!有了这样的心态,还能发愁咱们病不好?咱们不但病好了,咱们还得长命百岁呢,看谁耗得起谁。”
“对,就是!”那贵妇人止不住咧着嘴格格格地笑出声来。
笑了半晌,那妇人这才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拿着袖子把脸一掩,陪礼道:“啊哟,小姑娘,你这番话实在是太说到我心里头去了,我这一不留神就失了礼。”
转手又把一个大钱袋子递了过来:“小姑娘,这一回你不但治了我身上的病,就连我心里的病也一并给治了,实在是太感谢你了。这袋银子你好好收着。往后有了事情你就尽管来找我,我姓杨,你叫我一声杨姐姐就好。”
金一秤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把那个钱袋子一接,起身告辞。
那妇人又叫婆子把她们两个恭恭敬敬地给送回去。
这一路上,那个婆子嘴就不肯闲着,少不得又唠唠叨叨地骂着那个二夫人不是个东西,把自己家夫人给气成了这样。
金一秤不理她,倒是杨八妮还气着那个二夫人说自己腌臜的话,对那婆子的话很是赞同。
待到了地方,马车走了,金一秤把手里的钱袋子一亮:“八妮,今儿个的收获不错吧?看了这些钱是不是也没有那么生气了?叫那个女人埋汰两句就埋汰两句呗,你还和她认真啊?”
杨八妮接了那个钱袋子一摇就喜得眉开眼笑的:“啊哟,一秤,你可真有本事,又挣这么多钱。嗨,其实刚才我也不是真生气,我就是觉得那个女人吧,也太仗势欺人了点。”
“别和她计较,横顺她也好不了多久的。”金一秤一边动手整理自己的药摊子一边在嘴里小声咕哝:“之前我只是在书中看到有人这么治娼妓的,今天才算是看到现实版的了,真是可怕得很。”
“啊,什么东西可怕啊?”杨八妮追问道。
金一秤叹了一口气:“你道那个二夫人颜容那般艳丽是天生的吗?其实并非如此,医书上记录过一种病例,说是一些高档的妓楼里面私藏着一种方子,可以叫女子的皮肤凝白如玉,无瑕无疵,还可以使她的身段纤瘦窈窕,只是这种方子极为伤人,一旦服用就有依赖,万一停了药容貌不但会损得厉害,而且还会得了血亏之症。
可是如果长期服用的话,这种女人是要不上孩子的。所以我才说那个女人可怜得很,仗着容貌美丽可以得了主人的喜爱,可是在这种深宅大户里面,要是没有个孩子怕是处境会越来越凄惨。你看她现在一时得意,可是越往后她的日子就越难过,孩子和美貌,你说,她会选哪一个?”
杨八妮怔住了:“怪不得你刚才还冲着她笑了笑呢,我就说嘛,这种女人仗着自己好看就肆意轻贱人的,你还冲她笑什么?原来你是看着她可怜啊。”
金一秤笑了:“对啊,所以说嘛,凡事都是有得有失,算了不说她了,八妮,先把钱袋子打开,看看咱们这一回又挣了多少。”
……
这一天金一秤又接诊了几个病人,全都是些普通的病症。说起来也赚不上几个钱。可是第二天,大主顾又来了,这一回竟然还是带着另外一位贵夫人来的。
贵妇杨氏引着自另一位脸上饰着面纱的富贵夫人下了马车,直接到了金一秤的摊子前面道:“金姑娘,这位是李夫人,她最近有点不舒服,烦请你来给她看看。”
那位姓李的贵妇隔着面纱看了金一秤一眼,满心犹疑,原本以为象杨氏这样的贵门女子介绍的神医怎么也得是相当体面的吧?
实在没有想到竟然是个十来岁的乡下丫头,一身衣裳又土又旧的不说,还连个象样的门面都没有,竟然是在路边摆摊的。
看到她神色犹豫,杨氏赶快道:“李夫人,你别看这位小姑娘年纪不大,医术却是好得很,我上回病得那么久,她几服药就给治好了。”
李夫人不好直接拒了杨氏的好意思,只得婉转地道:“这个……在大街上看病,好象是不太方便吧?要不然,我们就改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