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俺娘给起的。”白小兰淡淡地应了一句,三下两下把案板也给收拾整齐了,闪身出了门就到院子里头找扫帚扫地。
金石头又追到了院子里,把白小兰手里的扫帚一抢:“小兰,你看看你,咋就光顾着干活哩?这家里的活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做,不是还有我娘的吗?唉,对了,我问你,你们家还有几口人啊?你爹你娘平日里都痛你不?你都爱吃点啥喝点啥?”
眼看金石头一步步地逼过来,嘴里的废话是一句连着又一句的,白小兰眼底的厌恶几乎掩不住了,都有点想开口骂他几句。
可是白小兰也明白,女人一旦嫁了人,男人就是自己的天,这个人虽然看上去不怎么正经,却也是爹给自己定下的男人,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白小兰别着头又往井台子上走,作势要去打水,金石头又厚着脸皮跟过来,一把按了她去抓水桶的手:“我来我来,小兰,你别动手!”
一边说,一边把脸往白小兰跟前凑,白小兰正自急得走投无路的时侯,突然听到旁边的门“格支”一声响,一个女人开了门斜着身子往门框上一倚,懒洋洋地问道:“唉,大清早咱们吃什么啊?”
白小兰象是突然得了救星,折身就往新房里头跑,一进门,转手就把门给锁得死死的。
一看到白小兰跑了,金石头是要多失望有多失望,转脸一看麻小红,只见她正趿个鞋,头发也是散乱的,黄着一张脸一脸好奇地追着白小兰看。
金石头有点窝气:“饭在锅里呢,想吃你就自己热热去,我园子里还有事儿,先走了啊。”
“哦。”麻小红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趿着鞋去厨房找吃的,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粥,不由得赞道:“依,今儿个这粥好喝,细寡妇几时有了这么好的手艺了?”
又抬头冲着新房的门上看了几眼,咬着牙嘿嘿一笑:“小丫头片子,一嫁过来就守空房的滋味不好受吧?告诉你,金石头他是我的,老娘我早就把他给捏得死死的了,你再和我抢也没用!切!”
另一边。
那天柳翠娥领着金二丫进了城,两个人身上就余下几个铜板了,娘两个随便买了两个饼子垫巴了一下肚子就往绣坊里走。
刚到绣坊门口,刚好看到周傲文正在里头和掌柜的说话,金二丫眼睛一亮,抬脚就想跑过去和他打个招呼,却被柳翠娥一把拉了手就给扯到一旁的暗处:“二丫,你去干啥去?”
“我……”金二丫一下子就红了脸“娘,不是你说咱们要到绣坊里去找活计的吗?咋这都到门口了,你反倒还不叫我进去了?”
柳翠娥冷声道:“你适才是想去绣坊里找活计?还是想进去和周傲文打招呼的?”
金二丫低着头不说话。
柳翠娥有点生气地把她的手一扯就往另一个方向走:“走,他们这儿的活计咱们不干了,县城里的绣坊又不是就他们一家?我就不信到别的人家就找不到活计?”
金二丫急得直掉眼泪,眼睁睁地瞧着周傲文从眼前走过去,干张了张嘴还是没敢喊他。
柳翠娥引着金二丫穿街过巷地到了另一个绣坊里头,把自己以往做的绣活儿拿出来叫人家看。
但凡是开绣坊的都有眼力的人,一眼看出来柳翠娥娘两个的手艺不错,当即就给了她们几件活计做。
柳翠娥看这掌柜的面善,便直说自己是从乡下来的,眼前没有地方住,能不能叫掌柜的帮忙给找个住的地方。
那掌柜的也是个厚道人,眼瞅着她们娘两个也不象坏人,便直说了,自己这店里晚上就空着,她们两个住在店里就成,晚上还能照顾着门,免得叫招了贼,白天要是没有地方去,还能坐在店里头干绣活儿,也能叫进来买货的人当场看看手艺。
柳翠娥千恩万谢的,当即就带着金二丫就直接在这个绣坊里头落了脚。
眼前吃住的事儿是暂时安置下了,可是金二丫照样不露笑脸,平日里干绣活的时侯也时常走神儿,柳翠娥知道她这心思是弯在哪儿了,待到周围没有人的时侯就数叨她:“二丫头,我说你,你也别不服,你现在是不是还惦记着想去找周傲文呢?娘可跟你直说了,你去找他,娘是一万个不许,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金二丫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娘,你这到底是为啥啊?要不是傲文哥之前帮咱们留意了这个绣坊里的活计,到这会儿咱们娘两个还走投无路呢,你咋还这么讨厌人家哩?”
柳翠娥叹了一口气,语重心肠地道:“二丫头,娘是打你这个岁数过来的人,咋会不知道女孩子到了你这个年纪是最容易对男人动心思的。
更别说那个周傲文,他长得又好又有学问,心思还细致,那断然是个最会讨女孩子喜欢的了。可是话说回来了,哪怕你当真对他动了心思,你们两个能成吗?
别的我且不说,你就看看眼前,他弟弟周大勇和你妹妹一起办的那场事儿,把这整个黑沟子村的人都给得罪了,现如今不止是咱们回不了家,就连他父母都把生意给关了。你自己想想,这得是多大的仇?
之前周大勇的娘是咋骂咱们家一秤的难不成你已经忘了?那一字字一句句的,够难听的吧?
也亏得是一秤那个丫头心大,向来不把那些话放到心里头去。可是二丫头,这会儿娘我就问你一句,这话要是叫傲文的娘当面骂到你的脸上,你能受得住不?”
“我……”金二丫一下子就被激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