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小红原本张大了嘴往嘴里塞花油卷,突然到那一句有娘生没娘教的话,立马就火了,把手里的油卷往盘子里一扔,瞪圆了眼睛道:“你是说谁有娘生没娘教呢?我麻小红上了你们家的门,躺了你们家的炕,这身子叫你们家金石头玩了玩了弄了弄了,吃一口花卷,你还骂人,到底是谁有娘生没娘教啊?!”
白小兰听到麻小红嘴里骂得话太粗俗,赶快红着脸去扯细寡妇:“行了,娘,你别和她一样,她爱吃就叫她吃去呗,我洗洗手再给大宝蒸一锅,你别和她生气。”
看看白小兰这么懂事贤惠的样子,再看看麻小红那一副无赖的嘴脸,细寡妇当即可就火大了,指着麻小红的鼻子尖就骂道:“你不提这登门上炕的事儿,我还不和你急呢,既然你提出来了,我倒要好好问问你了。
我们家小兰可是石头明媒正娶的妻吧?你麻小红算是哪一个?当初我们家小兰进门之前我就说叫石头赶了你走,石头说是怕你一个女人太可怜,出了这个门,怕是连口饭都混不着,要饿死在村儿里,这才好收收留了你。
你啊撑死了也就是个妾,还是个送上门儿来的贱妾!
既然是个贱妾,你就得知道知道你自己的身份吧?你可倒好,平素里什么活儿也不干,就知道在金石头身边缠着发骚,平素里一回家务也不干,还要叫我们家白小兰做好了饭,叫你吃?
我们家小兰这个当正妻的,反倒要服侍你这个当妾的了?你……你算你娘的个什么东西啊!”
细寡妇气急了,也止不住暴起粗口来。
麻小红把油卷盘子转手往窗台上一放,抱着肩膀冷笑:“我算个什么东西?我不算个东西啊!你刚才不也说了吗?我就是个妾,我还是个贱妾呢。
这当妾的哪一个不贱啊?你细寡妇当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啊?我现在使唤了白小兰,叫她白小兰服侍我,你看不下去了?
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啊?你不也是个妾吗?你不也是个贱妾吗?你以往少使人家柳翠娥了吗?人家柳翠娥少服侍你了吗?现如今金老大一死,你就把人家正妻给赶出去了,就你这样的,还好意思骂我?
到底是咱们两个人谁更贱啊?!我要是她娘的都不算个东西了,你老人家她娘的又算个什么东西?!”
细寡妇这辈子是恨的就是别人提自己是个妾的事儿,可是偏这个麻小红,自己一说她,她立马就拿这话来压自己,一句比一句扎心窝。
细寡妇彻底疯了,冲上去照着麻小红的脸上就是一耳光:“不要脸的贱蹄子,我叫你再目无尊长。”
没想到麻小红反手一耳光就抽到了她的脸上:“你算个什么尊长?横顺也是个没脸没皮的东西!当着金石头的面我给你留脸,你以为你还当真就能欺负着我了?!嘿,敢和我动手,我今天就叫你瞅瞅,我麻小红也不是那么好叫人欺负着的。”
细寡妇被麻小红反手一耳光打得蒙圈,转眼就“嗷”的一声炸了起来,跳起来抓着麻小红的头发照着她的脸上就挠了下去。
麻小红仗着个子比细寡妇高,反手把她的头发一抓,冲着她的脸上就是一通挠。
细寡妇虽然身子粗壮,可是怎么说也上了点年纪,这身段到底没有麻小红灵活,也就是仗着一股子狠劲在使蛮力。
麻小红虽然力气上不如细寡妇,但是打小是戏班子里头出来的人,以前跟着人家鬼混,没少被别人家的婆娘追着打,有着丰富的对敌经验。只要对方不是几个人一起上,一般情况下单挑还是可以抵挡几下的。
两个人不一时就缠斗起来。
金小宝在旁边吓得大张着嘴哇哇直哭,白小兰生怕那两个女人打架再伤着了小宝,先把他一把抱在怀里,站在一旁大声劲:“别打了,别打了!你们两个别再打了。”
那两个女人哪里肯听她的,一味连打带骂热闹得紧。
白小兰着了急,抱着小宝就往门外跑着去叫人拉架一脚踏出门外,刚好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是金大宝刚放学。
白小兰象是一下子看到了救星,赶快扯了金大宝进院,连声道:“大宝,你快点劝劝,你娘和麻小红打起来了。”
院子里的两个女人缠成一团,细寡妇的衣服都被扯开了,鞋也打掉了,裹脚布松了一地,露出一双畸形的脚来。
麻小红脸上被挠得出了血,耳环子也被扯掉了,顺着耳朵垂血一直淌湿了半边身子。
眼看着这两个人打得实在没有体统,金大宝急得到一旁取了个扁担过来,照着麻小红的身上就拍了几下:“喂,你这个女人,还不赶快把我娘给松开?!”
麻小红适才以微弱的优势占了上锋,突然身上挨了几下,不由就失了手,叫细寡妇抓着她又抽了几个耳光。
白小兰赶快上前把细寡妇给扶起来,反倒被麻小红一手就给推了个跟斗:“咋着?一家人凑成伙打我一个呢?!”
白小兰这一跤摔得委屈!跌坐在地上眼泪花花的。
金大宝赶快上前,一把将她扶起来,将她和母亲一起护到身后,指着麻小红气哼哼地道:“你这个泼妇,干啥打俺大嫂?干啥打俺娘?”
金大宝过了年个头蹿了不少,十二岁的小孩子,倒是比细寡妇还要高出半个头了,手里举着扁担看上去倒是也有几分气势。
麻小红不敢再跟他动手,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扬着巴掌扯着嗓门号:“我打你娘了?来来来,你自己来看看,这就是我打你娘了?你自己亲眼瞅瞅,你娘把我打成啥样了?我好歹也是你大哥的女人吧?你这个当弟弟的进了门,不说来替我主持个公道,你先就黑白不分了?你们这一家子算是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