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金一秤不说话,柳翠娥又道:“看来以往娘还是错了,之前娘一直不喜欢你和他多打交道,就怕他娘那个人实在是太难缠,万一你和他在一起了,他娘会说难听话。
可是现如今娘也算是看明白了,周大勇真是一心一意地对你好。女人这辈子啊,图的是个啥?不就是图着能遇见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男人吗?
一秤啊,娘今儿个把话说在这儿了,你和大勇的事儿,娘不拦着你们了。眼下你们两个合起伙做的生意也不错,年纪也登对,要是你们两个真想到一块儿的话,娘就破上这张老脸,自己去和周掌柜的说?”
“娘,看你都说了些什么啊?”金一秤抬手擦干眼泪,回头对着母亲强挤出一个笑脸来:“我和大勇是兄弟,没有别的事儿,你别多想。”
“一秤……”
“对了,娘,金石头一直都没有露面吗?细寡妇呢?她也一直不肯说实话?”
柳翠娥气得摇了摇头:“那一天咱们逃出来之后,大勇就带着人四处找金石头,可是这村里村外全都翻遍了,就连他一直藏身的那个破窖也都找过了,可是连他的影子也没有见。
附近那些送药过来的人,也都答应帮着咱们找,可是这几个村子打听过来,都没有一个人看见他金石头的影子,怕是这个货又跑到别的地方躲起来了吧。”
金一秤点了点头:“嗯,那我叫大勇在县城多留意着他一点。”
柳翠娥道:“细寡妇一心惦记着大宝和小宝,她倒是没跑,但是她那个人,你还能不知道吗?整天嘴里都掏不出来一句实话的,都连着关了她这么多天了,她就是咬着牙不开口。”
金一秤想了一下:“她是这是看准了咱们不会拿她怎么样呢,也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大宝和小宝的娘,咱们就算是看着他们两个人的面子也不会把她给怎么样,关个几天也就放出来吧,我在村头儿给她盖上两间草房,叫她自己住去,往后别和咱们家的人多打交道就是。”回头看了一圈:“大宝呢,他怎么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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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宝帮张兰草劈完了一堆柴草又跑到厨下问:“大嫂,三婶,桶在哪儿?缸里的水不够了,我再去挑点去。”
张兰草过来一把抢了他身上的扁担:“行了大宝,你这一下学堂就在这儿忙,功课你不管了?我说你还是早点回家去吧,这些粗活儿留着你三叔回来,叫他干。”
金大宝把扁担重新拿在手上:“我三叔这几天不是帮我三姐在收药材的吗?我看他也可忙了哩,哪儿有功夫弄这些,我先帮你们把水给挑回来,免得你们两个女人到河边不方便。”
张兰草直笑:“啊哟哟,听听大宝说这话,你今年也才十二岁,光干粗活累得你再不长个了,你娘可不依我……”
张兰草话说到一半就掩了口,大宝娘的事儿村里都传遍了。她和金石头一起伙着城里那个卖假药的商人绑了柳翠娥和金二丫借此来要胁金一秤,还活活害死了青松观里的小和尚,现在村里头的人没有不骂他们娘两个的。
金大宝的脸色黯了黯:“我娘她是活该,大娘和姐姐们待我们不薄,可是她就听金石头的话,就知道欺负人!”
张兰草讪讪地笑了笑没开口。
白小兰在一旁小声道:“大宝,她到底是咱们的娘,你不该这么说她。”转身回房里拿了两个白面馒头包起来装到大宝的书包里:“把这两个馒头拿回去给娘吃吧,她被关着怕是心情不好,你给她送点吃的进去,再给她说上几句宽心的话,哪怕她的做的事儿再不对,你也是她的儿子,她也是你娘。”
金大宝收了那两个馒头折身回家,刚一进门就看到金一秤低着头在看院子里晾的几筺草药。
“大娘,二姐,三姐,我回来了。”金大宝从书包里把那两个白面馒头取出来,“我去看看我娘。”
金一秤看了他一眼:“这两个馒头是三婶娘给你的?”
金大宝摇了摇头:“不是,是我大嫂给的。”
白小兰?金一秤倒是听说过她,但是从来没有见过。
金一秤看着那两个馒头微微一笑:“你大嫂倒是个有孝心的。下回你见她就和她说一声吧,虽然和我金石头不太对付,但是我并不是个不容人的人,她要是想回来,随时回来都行,我和娘都欢迎她。”
金大宝摇了摇头:“三姐,你多想了,我大嫂不回来并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大哥和娘他们两个……”金大宝话说到一半就红了脸:“我先去看看娘。”
金一秤眼瞅着他进了关着细寡妇的屋子,和细寡妇刚说了两句话,细寡妇就开始呜呜咽咽地哭,连声控诉着金一秤母女三人怎么怎么对自己不好,金大宝只是为柳翠娥辩解了一句,立马就迎来了细寡妇摔盘子打碗的一通怒骂。
金大宝气了,背着书包转身走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里写字去了。
耳听得细寡妇还在高一嗓子低一嗓子地骂个不停,口口声声骂金大宝没良心,自己的娘和自己的大哥不顾,就由着别人家母女一直欺负到自己头上。
金一秤听了几句,细寡妇骂得虽然狠,但是哭得也挺惨的,看来对于自己的处境也是很不满意,如果她真的知道金石头在哪儿,怕是早就说了,憋到这一会儿还不肯招,怕是真的不知道吧?只是大宝刚才那一句……白小兰不肯回家是因为金石头和细寡妇?
难道自己和母亲不在家的这段时日里,他们之间又闹出了什么不愉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