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两个人相视一眼,全都摇着头苦笑。
第二天一大早,李喜鹊把金老四唯一的一件好衣服给他找出来穿上,把他那头发也给梳得立立整整的。
王金枝更是把自己家里那几个小子也给打扮了一番,一个个小脑袋梳得油光光的,也都背着书包昂首挺胸的就等着往学校去了。
金一秤盯着那个比自己还要高半头的大堂弟苦笑:“我说平安,你今年都快十五了吧?也要跟着我们上蒙班去?”
金平安把脑袋一扬:“那咋不行哩?他金如意和金吉祥都去了,我不去哪儿行?俺娘昨个都说了,城里的学堂一天管两顿饭,吃得比家里都好,还有那细面条下芝麻叶哩。”
啊哟,我去,合着就是图着那两顿饭去上学的啊?这吃货的气质暴露的真彻底。
金一秤又看了看鼻涕眼看就要过了河的三堂弟:“我说吉祥,今天要去见先生,不把你那鼻涕给擦干净了?”
吉祥一个深呼吸,只听“呼噜”一声响,那两道已经过了河的鼻涕硬是被他一把给吸了个溜干净。
“依!”金一秤被恶心得别着脖子直往后躲,再也不敢逗他们了。
倒是老二金如意象个靠谱的,把书包好好理了理:“三姐,咱们走吧,别叫走得晚了,误了时辰,先生再生气。”
那边白小兰把金大宝也给整理好了,临出门又特地把他的领子又给整了整:“大宝,今天第一天到学堂里面去,先生问了咱们什么,咱们就答什么,要是先生不问的话,咱们也不多嘴,可记住了?”
“是,嫂子,你放心吧。”
金一秤领了家里这一群男丁,浩浩荡荡地出了门,先把金老四给领到柜上交给周大勇。
“大勇,这是我四叔,见过面的吧?麻烦你在店里给他找个活计干。”
周大勇当即迎出一脸热笑来:“哟,是四叔啊,您能到店里来,可是我们求之不得,我们正缺人手呢。您快里面边,你就和三叔干一样的活儿吧,看看库房就行,工钱我就照着给掌柜的工钱开给你。”
金老四当即高兴得眼睛都找不到了,点着头连声说好,伸着脖子就往仓库里面走。
金一秤有点急,偷着扯了扯周大勇的衣服角,压着嗓子道:“大勇,我只说叫你给他找个活儿,没说叫你把他留在库房里啊?我四叔和我三叔可不一样……”
周大勇憨厚地一笑:“有啥不一样的,都是你叔呗,放心吧一秤,我能照顾好他。”
周围的人太多,身后那几个小崽子又太闹,金一秤也不好把什么话都给说明了,只得先带着这几个孩子往学堂走。
王金枝生的那三个小崽子个顶个都精力旺盛得很,一上了大街就跟那撒了欢的野马一样,看见什么东西都要上去看看摸摸。
几个小爪子一伸就把人家路边摆的布料摊子上按了几个黑手印,引得那卖布的婆娘舞着手里的尺子追着就上前去打。
金一秤赶快上前给那婆娘抓了一把铜钱赔了个礼,那三个小崽子已经叽叽喳喳地笑着跑着,又把旁边一个菜摊子给挤翻了,摆摊的汉子上前抓住一个就踢,一看其中一个挨了打,旁边那两个倒是显出义气来了,一起上前扯那个衣服的扯那人的衣服,伸着脖子冲人家吐口水的伸着脖子冲人家吐口水。
金一秤和金大宝冲上去紧赶紧地才把这三个小兔崽子给扯住,赔给那个汉子不少钱,又说了一堆好话,人家才肯放手。
金一秤真是的怕了这三个小祖宗了,冲着金平安大声吼道:“我说平安,你都多大了?咋还办事儿这么不靠谱?出门上街不说领着你那两个弟弟,你还带着头惹事儿?你们这个样子,我还怎么带你们去学堂里读书?”
一听说不叫去学堂读书,金平安也有点急了,回头冲着金如意就骂道:“你妈那个x,你咋不管好金吉祥哩?叫他祸害人家的布?”
金如意把胸一挺,回口就是一句:“你妈那个骚x,你比我大,你咋不管他哩?”
金吉祥把嘴里头的大鼻涕又“哧溜”一声全吸到肚子里:“你们俩妈那个臭x,那个布摊子都不是我摸哩,那个菜摊子还是你们俩先上去祸害的哩,你们净讹我!”
一转眼三个小子谁也不服谁,对着用“妈了个x”的相互问侯。
金一秤简直快要疯了,大吼一声道:“你们三个能不能不要再骂得那么难听了?你们三个是亲兄弟,不都是一个妈生的吗?”
三个小兔崽子同时一愣,继而改口用奶奶相互问侯。
“你奶那个x”,“我去你奶那个x”,“我去你祖奶奶那个x”相互骂着还嫌不过瘾,三个熊孩子又在街当中相互推搡着对着骂,骂着骂着大概是觉得词汇量不够丰富。他们哥几个又开始自行发明创造,拿着家里的所有直系亲属相互问侯。
待到那句“我操你大爷”“我x你姐”一出口,金一秤实在是忍不了了,抬手照着他们几个人脸上各自抽了一巴掌,扯着嗓子吼道:“瞎骂什么呢?还有点体统没有了?”
三个熊孩子全都闭了嘴,娘说了,一秤姐现在是家里的财神爷,一家人吃的喝的都得指着她呢,再怎么着也不能叫她生气。
金一秤气得肚子鼓鼓的,叉着腰拍着胸口半天缓不过气来。
眼看离学堂也近了,金一秤对金大宝说:“大宝,前面一拐弯就是那个学堂了,你自己过去吧,先生要是问起来,就说是周傲文介绍过来的,先生就知道了。”
金大宝点了点头,背着书包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