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四笑了笑:“二哥啊,这话我也就是跟你说了,这个三丫头,她压根就没有把咱们这些当长辈的看到眼里过。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和喜鹊我们两个抱着孩子淌泥打水地跑回家,要是放在了别的晚辈,怎么不得问侯必句吧?她倒好,我们说是想和她一起进城,她还给我们吊上脸子了?不是我说,要是不是喜鹊一心想来,我还真不想跟着她过来呢。”
金老二更加心里不是滋味:“按说她爹不在了,我就是咱们家最大的吧?她咋能这么不给我脸哩?这个丫头,咱们是不是得找个机会敲打敲打她啊?”
“对,就是得敲打她,十几岁的丫头片子,哪儿能这么狂哩?”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得正热闹一抬头只见金一秤进了门,两个人把胸脯一挺,冲着金一秤一招手:“一秤啊?你过来,两位叔叔有话要跟你说……”
两个人正要板起脸训人,仔细看清了金一秤身后跟着的男子,立马人就矮下半截:“啊哟,是府,府,府台大人。小人,小人见过府台大人!”
两个人膝盖一软,赶快就跪下行礼。
张铎把手一抬:“你们二位是金姑娘的家人吧?我这一趟过来是有事情要求金姑娘帮忙,你们二位不必多礼。”
府台大人请金一秤帮忙?两个人惊得嘴半天都合不上。
金一秤已经抬手将张铎让到了里屋,回头冲着金老二和金老四道:“二叔,四叔,烦请给府台大人沏壶热茶过来,谢谢。”
金老二和金老四两个人赶快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着去给府台大人沏茶去了。
张铎问:“上回我叫人送过来的信金姑娘没有收到?”
金一秤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收到了,当时不能去的原因我不是也在回信里给您说了吗?”
张铎微微一笑:“看来金姑娘还在责怪在下。”
金一秤低了头没说话。
张铎又道:“我这一过来,是亲自请金姑娘到我那里去一趟的,因为家嫂她很是想念你……”
茶煮好了,金老四用个托盘给恭恭敬敬地送了进来,请在桌子上,极为客气地说了一声:“府台大人请用茶。一秤,你陪着府台大人好好聊,可千万给陪好了啊。”
张铎问道:“请问这位是……”
金老四赶快道:“我是一秤她四叔。”
金老二端着个水果盘子一路走进来:“府台大人请用果子,我是一秤的二叔。”
“哦,幸会,幸会。”张铎微笑着点头示意,直叫金老二和金老四两个人美开了花,站在原地呵呵呵地笑着陪着就是不走。
金一秤看得有点尴尬:“二叔,四叔,要不然辛苦您二位出去一趟买几份点心来?”
“成!我们两个这就去。”金老二和金老四两个人取了钱,一溜烟地往大街上跑。
张铎抿了几口茶,这才又开口:“前阵子闹了水患,我一直在外面四处跑着赈灾抚民,两个月都没有在家里。全仗着嫂娘一个人支应着府里的事情。
待我把事情办完了一回去,这才发现嫂娘病了,人也瘦了一大圈。我心里头愧得慌,连着在她床前服侍了几日这才好些。
我说起前阵子在乡下遇到你的事情,把你骂我那几句话也告诉她了,嫂娘连声说我不对……倒不是怨我办事不利,是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里遭了那么大的难,我哪儿能只那么问上一句就回来了。怎么着也得亲眼看着你的家人全都给安置好了才是啊?
我一想,也是,该是来给你赔个礼,因为着府里的事情忙不开,就叫人捎了那封信过来,未尝想到在下的体面还是未被金姑娘你看到眼睛里,竟然用那么一封书信就把本官给拒了。”
说到这里,张铎又笑了笑。
金一秤也有点不好意思,那一天自己随便写了一封信回过去,的确是失礼了一点,但是当时真心是觉得以自己的身份没有必要和人家官家人的多扯巴 。
张铎正了正颜色,一脸诚恳地向金一秤道:“这一回我亲自来请金姑娘你,实际是因为……嫂娘她又病了,这一回的病还有点古怪……我请了不少良医都治不好,所以就只能来麻烦你了。”说到这里张铎顿住,象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金一秤急忙问:“大人适才不是说嫂娘的病好些了吗?怎么你说的象是还更重了呢?”
张铎苦笑一声道:“家嫂的病情有点……不太好说。所以这一回我亲自过来,请金一秤务必过去探望一下,所有人的医术,我只信得过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金一秤自然不能再硬推辞了,赶快回到宅子里和娘亲辞行。
所有人得知金一秤有这么大的体面,叫府台大人亲自请了去上门看病,一个个的都惊喜得不行。
金老婆由柳翠娥扶着追到院子里头千叮咛万嘱咐的:“一秤啊,这一路上你可千万千万把府台大人给服伺好了,到了人家府上一定得讲规矩,这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能有啊!”
金一秤耐着性子全都应了,出门就上了张铎的马车。
到了府衙,天已经黑透了。
金一秤惦着嫂娘的病情,也就不等张铎多让,下了车就奔着内宅里去了。
到了那宅子门口,只听守门的婆子冲着宅子里道:“夫人,金姑娘来了。”
一脚踏入门内,却见李氏打扮得立立整整的,笑吟吟地便迎了出来:“一秤过来了,可叫我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