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不知道若儿她经历了多大的痛苦?
当杨雨清那个狠毒的女人知道了若儿怀了龙子骥的孩子之后,就想方设法地排挤她,竟然还蛊惑龙子骥将她遣回西突!
若儿是个那么骄傲的孩子,她怕别人看出来自己怀了身孕又被遣出京城会落人笑柄,这一路上她都刻意藏好自己的肚子,不希望被任何人发现。
但是到了临盆的时侯,孩子的头太大,肚子连着痛了三天都生不下来。
最后,连若儿自己都绝望了,她告诉我说:看来老天爷实在不想留下这个孽种,不如现在我就和他一起死了吧……”
贺兰晴捂着脸哭得泪水涟涟:“当时我还在旁边劝她,我说这个孩子是上天赐给你的礼物,他是你和龙子骥的孩子啊,你那么爱他,难道你就不想为他生下一个孩子吗?
我实在没有想到,若儿听到我这句话,哭得更加历害了,她拉着我的手一再地骂这个孩子是个孽种,说他根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暇儿,我也是一个母亲啊,我也经历过生孩子那种天大的痛苦,更何况,这个孩子的父亲,根本就不爱他的母亲……“
赫赫兰暇低头盯着手里的杯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依然无语。
“我请了宫里最好的太医来照顾若儿,自己到神象面前为她祈福,可是不一会儿,我就听到有人来报,说是若儿她……她实在受不了这份罪,竟然服下了邪月妖兰!”
赫赫兰暇眉目一凛,愕然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母后,你说什么?若儿在临盆之际服用了什么?”
贺兰晴咬着牙恨声道:“邪月妖兰!你没有想到吗?若儿她当时竟然痛苦得服食了那般剧寒的毒药!幸亏太医们极时发现,给她服下了火食丹极时克制她体内的寒毒发作,她才没有当场死亡!
最后孩子是生下来了,可是她也耗尽了自己的最后一分力气,就这么走了!”
“啪!”
赫赫兰暇手里的杯子应声掉在地上:“母后,那后来呢,那孩子他死了没有?”
“没有!”贺兰晴咬着牙,眼睛里面满是怨毒“可笑的是,那个孽种的命竟然会那么大,他克死了兰儿,自己却活下来了,哭得声音还大得很。我一看见他我就恨得不行,他是龙子骥那个混蛋的孩子啊!他和他身边那个恶毒的女人一起害死了我的若儿!我凭什么还要养下他的儿子?这个孩子活下来又怎么样?我就是想要让他死!”
贺兰晴双目尽赤,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所以当天晚上,我就叫人把这个孩子给送走了,扔到了宫外去,哪怕是被野狼给吃了,我也不许他继续留在我的宫里。这就是龙子骥那个畜生的报应,报应啊!龙子骥,我就是要让野狼吃掉你的亲生儿子!”
贺兰晴话音没落,赫赫兰暇已经快步向门外跑去。
他的步履那般急,完全没有了平日稳重端和的君子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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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时辰过去了,面前这个人的血已经被清洗掉了一多半,只是他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气息也更加微弱了一些。
抽动手柄的童子已然满头大汗:“国师大人,这个人的血已经被清洗一半了,你看他能活过来吗?”
国师走过去,翻着青檀的眼皮仔细看了两眼:“怕是很难。他体内的毒血被清洗上一遍怕是也难以把毒素完全清除,更何况撑到现在他的元气也已经耗尽了……陛下适才不是已经说了吗?全是他的命数而已,你我只是随缘尽心便可……”
“砰!”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
国师愕然回头,赶快起身下拜:“陛下,您这是……”
赫赫兰暇三步两步走到青檀面前,急声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国师伏地拜道:“陛下,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这个人的元气明显已经被耗尽,只怕是……”
“刷”,一把宝剑陡然落在国师头顶。
赫赫兰暇一字一句地道:“孤家现在命令你,全力救回这个人的性命,一旦他的命保不住,我会让你和星辰阁的所有人都一起陪葬!”
“这个……陛下,臣……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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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宾天,享年一百零三岁,可谓仙寿。
太皇太后笃信佛教,陛下下旨,由青檀寺高僧为太皇太后诵经百日,大黎国狱中重犯全都特赦一等。
一直在狱中水深火热的细寡妇却偏没有熬到这一天,在消息传过来的前一天,她因为不堪忍受毒打咬舌自尽了。
狱卒将她的尸体用草席随便一裹,往牢外一扔就通知家属去领尸。
白小兰隔着老远看到细寡妇的样子掉着眼泪不敢上前。倒是金大宝一副老道的样子,与那狱卒里交接,签字画押有条有理,完全没有乱了分寸。
待到尸体被装殓齐了,又雇了一架牛车往城外去送。
白小兰去买了香草纸钱,大宝在身上缠了孝布孝带,顶着风冒着雪往城外发送。
到了城外一处乱葬岗上,将细寡妇给葬了。
自始至终,金大宝没有掉一滴眼泪。
薄薄地挖下一个坑,将棺木放下。
白小兰在坟前跪下磕了几个头,叫了一声:“娘……”
别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细寡妇待她本是不错的,她也曾经想过要好好孝顺这个婆婆,但是想起来她帮着金石头要糟蹋了自己那一回,白小兰心里头就是止不住地恶心,原本对她的那些感激也就烟消云散了,此时看着她这一处薄薄的坟荧,只觉得细寡妇这个人可悲可怜却也有她的可恨之处。
金大宝跪在坟前半晌,这才从嘴唇里冒出一句话:“娘,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