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香兰倒闭气:“可是娘,这天底下的男人不多了去了?我哪怕是要改嫁也不能改嫁给一个半截子入土的糟老头啊!”
“哼,就是半截子入了土的那才是好货呢!”金老太太扬手冲着窗户外面一指“这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你是看见了呢?他街上那个门店你是看见了吧?从外头看着不起眼,那里面一收拾,立整不立整?体面不体面?大不大?那可是在这省城里面一等一的地段呢,那折成现银得是多少钱?
你再看看这宅子里头的摆设,哪一样不是讲究得很的?这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不?
对,天底下的男人是多得很,可是家业这么大的能有几个?嘿,我说金香兰,你可别不会算帐!你要是嫁给了柳老爷子,要不了几年,他两条腿一蹬,见了阎王爷了,这么大的家业,它不全都是你的了?!”
一番话,把金香兰也说得直了眼睛,仔细寻思了半晌,这才嗫嚅着小声道:“可是柳老爷子看上去,也不象是那种不三不四的人啊,我这男人还没咽气呢,他能会对我动那种心思?”
金老太太急得直拍大腿:“我说你这个丫头啊,白吃了这么多年的饭了,但凡是这男人啊,没有不稀罕年轻漂亮的女人的。柳老爷子看上去岁数是不小了,可是昨儿我找着这宅子里的下人一打听,过了年他也才五十有三,男人到了这把岁数,那方面的事儿许是不如那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可是他这颗心啊,照样是会喜欢年轻漂亮小姑娘的,打明儿个起,你就在他面前多转悠上几圈,这一来二去的,他不就对你有心思了吗?”
金香兰还是觉得娘的话不靠谱,可是再看看这漂亮的大宅子,看瞅瞅这屋子里头精致的摆设,再想想他那两个做大生意的儿子,到底是动了点心思。
这一夜娘两个一直唠叨到半夜才睡,将这柳老爷子的家底盘算过来盘算过去,这一算可不得了,不带那京城里的家业,这老爷子的家底最少也得有大几千两银子了。
大几千两银子啊!白花花的银子啊!这得多少人几辈子都挣不着的啊。
说着说着,金香兰也彻底是动心了。
快到年底了,药行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再加上金一秤名声在外,来找她治病的人是越来越多,听说她过几天要走,全都挤着门的找她看病,这几天是一天忙似一天的,店里的伙计们也是忙活得脚不沾地。
直到傍晚,金一秤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门。
一脚迈进门槛就听到金香兰银铃似的笑声传了出来:“咯咯咯,啊哟,柳老爷,原来你年轻的时侯去过那么多的地方啊?连西突那么远的地方你都去过?您跟我好好说说,他们那儿的人是不是象传说中的一样,全都是长着绿眼睛黄头发的妖怪啊?”
金一秤被这动静肉麻出一个大跟斗来,回头冲着柳翠娥问:“娘,我小姑这是啥动静啊?我咋听着她象是被猫挠了似的?”
柳翠娥也感觉有点不动静,伸着脖子往院子里一看,只见亭子里头的石桌上摆着火锅,金老太太穿着新买的皮袄打扮得跟只藏獒似的坐在石桌子旁边,挥着筷子给金香兰提醒:“你这个丫头,一听柳老爷说话,你就乐个不住,还不赶快劝着柳老爷喝酒,吃菜?”
柳老爷子好久没有人专门陪自己吃饭聊天了,总算有人愿意听自己叨叨年轻时那些走南闯北的闲话了,牛皮也就禁不住多吹了几把。
金香兰这一个晚上捏着嗓子娇笑个不停。
杨八妮站在金一秤身后,也被眼前的情形给唬得一愣一愣的:“一秤,这不是还不到腊月的吗?我怎么看你小姑要发春儿啊?”
金一秤转身就拍了他一巴掌:“喂,胡扯什么呢?我小姑这不叫发春,这明明是在发骚。”
眼看着金一秤和杨八妮笑得一脸猥琐,柳翠娥回头训他们两个:“你们两个都在胡扯什么呢?还不赶快把手给洗干净了吃饭去?”
天气这么冷,金老太太硬是和金香兰扯着柳老爷子在外面吃火锅吃到大半夜,硬是不叫跟其他人同席。
期间还不停地给柳老爷子劝酒。
柳老爷子一喝酒话就更多了,一个晚上就听见金香兰笑得跟猫挠了似的。
金一秤听出来一身又一身的鸡皮疙瘩,前几天下那么大的雪都没有今儿这么冷,杨八妮一脸担忧地看着柳老爷子:“我怎么感觉老爷子马上就要晚节不保了啊?你奶奶和你姑不会是今天晚上想把他给灌醉了,就叫他失身的吧?”
金一秤团了个纸团就砸他:“当老爷子瞎啊?能失身给她?”
杨八妮继续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直到柳老爷子呵呵呵笑着站起来道:“二位,二位,感觉你们今天陪着听老夫唠叨,老夫很多年没有这么吹过牛了,今天晚上实在是开心的很,时侯不早了,我先回去歇息了,二位留步,请留步,请留步……”
耳听着柳老爷子的声音出了院子,金香兰还在捏着嗓子在后面连声嘱咐:“唉,我说柳老爷,您可小心着点,天黑,路滑……”
“天黑路滑,人心复杂!”金一秤托着下巴也是一脸沉思:“我也感觉我小姑这个状态不对劲儿呢,往常她可很少对什么人这么热情过,唉,要说也不会啊。我那骡子姑夫不是还没被判的吗?哪怕是被判了死刑也得是等到明年秋后问斩啊,她就这么急得捺不住了?可是她和柳老爷子这怎么看也不合适啊?难不成,她这是打听出来人家有两个儿子在京城做大生意了?想要给人家其中一个儿子当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