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秤打老远给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来,回头冲着杨八妮就看了一眼,杨八妮会意,暗示着金一秤去店里忙自己的,折身就进了金老太太的房。
金老太太昨儿个刚给自己买了个银钗子,这会儿正对着镜子往头上比量着。
杨八妮走到她身后就陪了个笑:“哟,奶奶唉,您梳头呢。”
金老太太从镜子里打量了他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杨八妮一脸殷勤:“哟,这钗子是新买的吧,挺配您的,来我帮您给戴上。”
杨八妮对于女人的发饰向来是最有研究,三把两把帮老太太把发髻重新给盘了几下,再将那个钗子一别,还当真是显得人精神不少。
金老太太对着镜子左右照了半晌,满意地笑了笑:“嗯,八妮,别说,你这个手还真巧。”
杨八妮嘿嘿直笑:“哪里哪里,是奶奶您这头发好,面相也和饱,这发钗子一配别提多好看了呢,怪不得柳老爷子昨儿个还……依,这一大早的,小姑在和柳老爷聊什么呢?”
“你别管!”金老太太白了他一眼“我说,你也不许去打扰你小姑啊,对了,你跟一秤也说说,这几天吃饭的时侯,别管着把你小姑往这院叫了,我看她跟柳老爷挺有话说的,多叫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吃吧。”
杨八妮挑着眉梢问:“奶奶,您在说什么?敢情这阵子,他们俩经常这么一起吃饭的?”抚着下巴沉思了一下,故意小声咕哝道:“那要是依着这么说的话,这话想来是小姑已经替柳老爷子传到了吧?嗐,那我还多什么嘴啊,真是的!那奶奶,您先歇着,我先去给柳老爷回个话去啊。”
金老太太眉头一凛:“站住!八妮,你这话是啥意思啊?你要给柳老爷回啥话?”
杨八妮搓了搓手:“没啥没啥,您当我啥也没说,您啥也没听着就行。我就说了嘛,这话叫我带那是横顺不合适啊。”
他越不说,金老太太就越想知道,上前把杨八妮往手里头一扯,指着他的鼻子问:“不对,你这个猴儿,铁定是有事儿瞒着我!说,是不是三丫头给你出主意叫你算计我呢?赶快给我从实招来,莫叫奶奶我动手!”
杨八妮连忙摆手:“奶奶,你可不敢乱说啊,这个事儿和一秤我们两个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柳老爷他……他叫我带话儿给您的,可是……可是这个话,我也不好说出口啊,干脆,您自己去问他得了。”
杨八妮一缩脖子作势就想跑。
金老太太一把扯住他的领子:“猴儿,你给奶奶我打什么马虎眼儿呢?柳老爷叫你给我带啥话了?咋就叫个这话不好说的了?你赶快给我说!别叫我着急了大耳瓜子抽你。”
杨八妮一脸为难,缩着肩膀小声道:“那奶奶,我可就说了啊,这可是你叫我说的啊,我这万一说出来,你可不能生气,你也不能打人!”
金老太太照着他的脑袋上就敲了一栗子:“少废话,快点说!”
杨八妮把身子往金老太太旁边凑了凑:“奶奶,柳老爷子的老伴已经去了十几年了,这个事儿你知道吧?”
“这事儿还用你说?我早就知道!”
杨八妮又问:“那他这两年有意想要再续个弦的事儿,你知道吗?”
金老太太眉梢一挑:“他有意这个事儿……嗯,我也看出来那么点。”
杨八妮松了一口气:“您要是全都知道了,那我也就放心了,昨儿个柳老爷子特地把我给叫过去,就是说他想要续弦,我当时就问他了,想要个什么样儿的……”
金老太太赶快把脖子一伸,连声追问:“柳老爷他想要个啥样儿的?”
“柳老爷子刚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过了半天,这才说,其实,他心里头已经有个相中的了,就是怕……嘿嘿,怕一秤姐会不高兴!”
“她不高兴算个啥啊?”金老太太话说到一半,猛一省神,“柳老爷子这话是啥意思啊?他娶亲,一秤有啥好不高兴的?难不成他相中的那位是……我们老金家的人?”
“对对对,还真是就你们老金家的人。”杨八妮点着头连声道:“我也是这么劝老爷子的,他相中了那个人,一秤姐高兴都来不及呢,哪儿会生气?”
金老太太心里头豁然一亮堂,看来这几天金香兰和柳老爷子的天儿算是没白聊,这眼瞅着柳老爷子也对她有意了嘛,唉,真是缘份,幸亏老太太我英明神武,叫她主动出击!
俗话怎么说来着?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眼看这一道纱一捅破,两家人立马就变成一家人了,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儿吗?
金家老太太乐得咯咯咯直笑:“八妮啊,这个事儿你已经问到老太太我这儿了,那我便一口答应下来了,你只管去回柳老爷去,这门亲事,老太太我是一千一万个同意。
至于金一秤她高兴不高兴的,那压根就不算是事儿嘛。
不过,咱们这丑话可得说在头里啊,第一呢,我们家金香兰的男人眼前只是入了大牢,还没判下死罪,所以这个事儿,眼前他也急不得。
不过你叫他放心,这几天,我就打通了关节,叫香兰进大牢里见那李三郎一面,叫他当面写下休书,成全了我们家香兰。最迟年后吧,这婚礼的聘书定然可以下喽。
这第二呢,就是香兰的聘礼了,这阵子,我们在这儿住也算是看出来了,柳老爷子不是个小器人,他那家底也够厚,这聘礼上叫他厚得齐一点。想来也不为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