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位婆子赶快道:“那您看我成不?我这个人吧,脾气算不得多好,可是我干活麻利又干脆,不拖泥带水。”
金一秤又看了她一眼,只见这位大姨个子挺高,面颊黄瘦,虽然看着很是干脆,就是身子骨薄了点。
金一秤摇了摇头:“这位大姨,您这身体单薄了点,怕是我奶奶折腾你几天就能把你给折腾散了,您不成。”
“那你看我成不成?”一位膀大腰圆的婆娘横空出众,拦在金一秤面前。
金一秤看了她一眼,粗眉大眼脾气爽直暴烈,只是对付奶奶那种人嘛,好象是少了点心机。
金一秤摇了摇头,眼看着挑了几个都说不合适,金一秤也有点为难,转过街角,突然听到有人一声利叫:“哟,你这老板的饼子咋越做越小了?昨儿个我就是从你这儿买的,也是一文,比你这大一圈儿呢。”
回头一看,却是一个精干的老太太,正在伸着脖子冲着个卖饼子的人叫唤。
那卖饼子的这会儿生意正忙,这婆娘挡在他摊子前面一闹就影响生意,当即不耐烦地道:“我这饼一直都是这么大,哪儿就差得很远了?”
“一直这么大?哈?”那婆子将手里的一个饼子举得高高的,又从那卖饼子的案板上取了一个饼子拿起来给众人看:“你们瞅瞅,你们瞅瞅,这个饼子是我昨儿个在这儿买的,这个呢是他们今儿个卖给我的,这两个饼子差得有多远呢,来来来,都瞅瞅,都瞅瞅?”。
众人盯着那饼子看了一会儿,真没看出哪个大哪个小来,不知道这婆娘到底是在嚷什么。
那婆娘将两个饼子往一起一并,对着案板一磕,再举起来,众人这才看清了,一个饼子比另外一个饼子多出半指宽来。
那个卖饼的哭笑不得:“饼子是手工做的,少不得这个短一分那个多一分的,横顺差不了多少的事儿,您论得这么真干什么?”
“我凭啥 不认真?”婆子抱着自己的手指头开始算:“你可别当我是普通老太太不认数,这饼子和别的东西,可不一样,这直着量少上一分,这整个圆的可就少了三分呢。”
啊哟, 没看出来这老太太还是个文化人呢,竟然知道圆周率 ?
这直径少上一厘米,面积可不是少上三平方厘米还多吗?
那个卖饼子的叫这个老太太给缠得头都大了,苦笑着道:“得了得了,老太太,您也别缠了,我再给您做个饼子成不成?保证比您昨儿个买的那个还大一圈。横顺就一文钱的事儿,您堵在这儿半晌,我这生意都没法儿做了。”
老太太这才算完,闪到一边等饼子,还自咕哝道 :“你还嫌我耽误你生意了呢,我还嫌你误了我的功夫呢,这么会儿功夫指不定那雇主已经上门了,我就为这饼子的事儿和你扯了半晌,就错过去了,唉,要论这么说,你得再把饼子给我做得更大点,算是赔我耽误的功夫钱。”
金一秤一托下巴:“依,这不正是我想找的人吗?就是她了。”
金家老太太仰着脸躺在炕上,想起伤心事泪流满面:"丫头啊,说到底还是咱们娘两个命苦啊,眼瞅着金一秤那丫头是不拿咱们当回事儿了,她还硬拦着不叫柳翠娥和白小兰来伺侯咱们,这不就是想把咱们两个给逼走的吗?死没良心的小妖精,当初她一生出来,我就该叫老大一把掐死她。”
金香兰提起金一秤也恨得牙根痒:“哼,金一秤这个目无尊长的东西。当心是良心叫狗吃了。”
金一秤刚好领着那个李婆子走到门口,把里头的话给听了个清楚。
李婆子伸着脖子问:“她们嘴里骂的那个金一秤是谁啊?”
金一秤笑了笑:“是我。”
抬手掀开门帘子,金一秤冲着屋子里头打招呼:“奶奶,姑,歇着呢?”
屋子里的两人人赶快把嘴给闭紧 。
金一秤引着李婆子进了门,道:“奶奶,这几天你身体不舒服,我特地从街上请了个婆子专职来伺侯您。李婆婆,这是我奶奶,这是我姑。”
李婆子上前施了一礼:“奴婢李氏,见过老太太,见过姑奶奶。”
听说这人是金一秤特地给自己请的,金老太太的脸色不免缓了几缓,将李婆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半晌,皱了皱眉头道:“看着年纪是不是大了点啊?”
金一秤还没说话,金香兰已经在旁边冷笑着小声道:“哼,请个年轻的多花钱啊,她金一秤能舍得?”
金一秤看了金香兰一眼没说话,李婆子已经冷笑着小声接话道:“说我老,也不看你自己多大岁数了。”
“你……”李香兰气得要骂。
李婆子已经抢在前面对老太太道:“老太太,您是个明白人,该得知道就是我有了这把年纪,我这工作经验才丰富啊,自打我十五六岁入了这佣人行,我可服侍过不少人。
象姑奶奶您这样的老姑娘我送出门子过七个,象老太太您这把年纪的老太太,我也送走了五六个呢。”
金老太太有点吃惊:“哟,你这哪儿是佣人老妈子啊?你这明明是月老儿下凡啊,这大姑娘送出门几个我倒是还信,这老太太您都能帮忙给嫁出去?”
李婆子一摆手:"两码事,两码事,我送走的姑娘那是嫁出去了,叫出门子,我送走的老太太是死了,叫出殡!”
“噗!”金老太太被她给呛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金一秤使劲勾着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