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金老太太从枕头底下摸出个册子来“一秤,你瞅瞅,这是我给你小姑留意的几家,也都是有些家底的人物。
你看这个街东头掌柜家的二少爷吧过了年刚满二十一,前年他媳妇难产死了,留下个一岁多的孩子,要说他这岁数也跟你小姑合适……”
金香兰连连摆手:“我不要那死了老婆的啊,多晦气!别说他还带个孩子呢,谁不知道这后妈最难当?我嫁过去了,先就要受夹板气。”
金老太太又道:“那李掌柜不错吧,自己就是个掌柜,你嫁过去,立马就是老板娘了,他们家的钱啊,米面啊,啥的,不都交给你来管?这个总行吧?”
金香兰又摆手:“娘啊,你不看看李掌柜的他都多大岁数了?都快三十岁了还没寻过女人,怕是骨子里头有暗疾吧?我不嫁他了,万一成了亲才知道他那事儿上不行,还不得后悔死。”
金一秤低头看手里的木梳,真为金香兰这个脸皮点赞,二婚女人了考虑问题果真全面。
金老太太皱眉:“我说香兰啊,你这也太挑了吧?咋啥人都看不上哩?一秤啊,你家大勇整天在生意场上行走,认识的人多,要不然让他给你姑留意一个,要头婚的,还要人体面,还要可靠的。”
金一秤翻着眼睛往房梁上看,只觉得晴天白日里突然天雷滚滚,我说小姑你这算盘是打得真精细,连婚事都让我和大勇包办,得,那我就真给你说个好的……
金一秤开口道:“不用想,我看李教头就不错。”
金香兰眼睛一亮:“李教头?你真得觉得他行?”
金一秤掰着手指头开始合计:“对啊,你看他李教头吧,人虽然长得一般,但是胜在高大威猛啊,最重要的是,人家还是吃官家饭的!这收入稳定,在城里面也有头有脸的,姑,我就觉得你们两个人是真合适。”
金老太把手里的册子一合和金香兰两个人一通算计,道:“一秤,真别说,李教头跟你姑还真心合适哩。
奶平日没托过你别的事儿,你小姑的终身大事儿你可不能不管,再说了,我也没叫你去说,大勇和李教头两个人好得穿一条裤子,还不是他随口一提的事儿呗。”
金一秤一下子打断她的话:“说媒这个事儿,哪儿能我们作小辈儿的去,就得你们当面说啊,常来常往的常走 动着也能培养感情啊。”
金香兰笑了笑:“一秤,我是该和人家李教头多走动,可是你瞧瞧我……我这穿的用的是不是寒碜了一点啊?再说,我不能肩膀头子顶个嘴干巴巴地去看人家啊,这是不是也得给人家买点点心酒肉啥的,上门那才好看点?”
金一秤一斜眼睛:“小姑,您是嫌零花钱少了是吧?啊哟,刚好我身上也没有,要不然你管我奶要,我知道她存的有。”
“你这丫头片子咋这么说话哩?你奶奶我有几个钱?我能有你有钱?”金老太嗓门一下子又高了。
金一秤呵呵直笑:“奶,那一回我接小兰嫂子的时侯可听白满堂说了,他那一回领小兰嫂子走可不是白领的,他是不是还给了你五十两银子?”
“白满堂他放狗屁!他里外里就给了我二十两……”金老太气得一拍桌子,立马又赶快捂住自己的嘴。
金一秤笑了:“二十两银子也是银子啊,顶够我小姑去和李教头沟通感情了,哟,时侯不早了,大勇还等着我过去查点库房呢,我先走一步啊。”
金一秤话一说完,大摇大摆地出了门,把金老太和金香兰气得干瞪眼。
经过一段时间暗中探询,金香兰掌握了不少功课。
李教头家中兄弟姐妹多,父母打小就把他送到了少林寺,成了一名俗家弟子,他那一身好武艺就是在少林寺学会的。他为人仗义豪爽,武功也好,所以在县太爷前头很得脸面,在这县里头人缘也好得很,明里他是只拿县太爷给的那点俸银,可是暗地里,这城里的商户们平日里都少不得他的照应,个个用油水好处贡奉着他。
明里暗里加起来,李教头的收入可是很不错的,这不,他年前刚在教校旁边买下个干干净净的小院落,三间瓦房,一户庭院,户型合理出路好,极有升值潜力。最重要的是,他一个人住没有父母兄弟来托累,万一嫁过去了,也不用受公婆的气。
李教头一个单身汉没人管,那挣的银子还不悉数都得交给自己啊?
金香兰越想越觉得自己这如意算盘打得精妙,爱慕着李教头的那颗心,越发象是被猫挠了一样地按捺不住。金香兰打定了主意主动出击,去追求真爱,亲自向李教头表白。
结果就她这么一追求,竟然闹出一件轰动了整个青山县的大事……
这天一大早,李香兰换上了一套水红色的衣裙,将头发斜斜地挽出一个堕髻来,上面又配了个镀金镶翠的珠花,再配上一对翠玉的耳坠子,整个人打扮得就象颗丰满肥美的仙桃一般,饶是谁见了都想上前啃一口。
提着个精致的竹篮出了门,篮子里放着一瓶五年陈的桂花酒,一半个卤好的猪头肉,还有几味新鲜菜蔬小点心,金香兰袅袅娜娜地就往李教头住着的宅子里头来了。
在门前站定,对着门环拍了几声,金香兰娇滴滴地轻唤道:“李教头可在家里吗?”
院子里有人应道:“来了来了,是哪位啊?”
门被打开,露出一张黑黝黝的圆脸,此人看上去五短身材,一身短打装束,五官看上去极为面善。他冲着金香兰上下打量了一番,犹豫着问道:“这位姑娘,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