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两边人要吵起来,金一秤赶快站起来劝架:“两位大姨都少说两句啊,今天我们回来,大家吃上一顿饭,图的就是开心,扯出什么不愉快的就不对了啊。其实人家月春喜欢大勇,真的也没什么错,咱们不该这么背地里说人家。”
里正婆娘直皱眉头:“啊哟,我说一秤啊,你这孩子就是实在,你也不想想,你们家大勇是什么样的人?天生的豪杰啊,现在才十几岁就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大,手底下还一群人都服他,将来那铁定是了不得的人物啊?你可得看紧着点,别叫外人乱打主意。”
老马婆子也赶快道:“是啊是啊,婶子们我们是好心给你提个醒,你们家大勇可是个百里挑一的好男人,还能干还有钱,人还长得帅,你啊,可得看一万个紧,万不能叫外面的女人有一点机会,就象李月春这种没廉没耻,铁了心要惦记他的,你就得提一万个小心得防着她!”
金一秤低着头不说话,突然感觉自己真的有点对不住李月春。
里正婆子一脸慷慨:“对,你马大婶说得对,一秤,你岁数小,脸皮薄,有的话你说不出口的,大婶我帮你说去,实在不行我就说到李屠户他们脸上:我就说你管管你们家月春吧,人家大勇和一秤可是天生的一对儿,你们可不能叫你们家闺女干那败坏门风的事儿!”
老马婆子也赶快上前表白:“对,我也去说她,一秤,这话你们家人不好开口,婶子我就帮你说去……”
她这话音一落,周围的婆子大姨们也赶快凑上前来拍马屁。
“对,我们也去帮你说去,一秤,你放心,我们铁定得叫那姑娘早点断了念想!不止叫她李月春一个断了念,得叫这天底下所有打大勇主意的女人全都断了念想,大勇他只能是你一个人的!”
转眼满屋子的女人们全都七嘴八舌地吵吵开了,一边拼命往高了抬金一秤,那一边又一个劲地往脚底下踩李月春。金一秤算是明白人家李月春一家人为什么不来参加这个宴席了,这些乡下女人们的嘴真是能要人命!
金一秤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啪”地把手里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放,周围顿时安静了。
金一秤扬起唇角一笑:“各位婶子大娘,你们的好意我金一秤心领了,但是私下里说一句,我和大勇的事儿和人家月春没关系,人家月春喜欢不喜欢大勇,其实也碍不着我啥。
这一回回来,其实我还特别想看看月春呢,以往那么多年,黑沟子村里有不少人背地里骂我,说我是扫把星!可是人家李月春可没说过我一句坏话。
那一年金石头使诈抢了我们的园子,还把这一个村儿的人都给连累了,乡亲们连夜要找我们两家人算帐,当时也只有月春一家人在替我们说好话……”
一提起这个事儿,所有的婆娘们都不说话了。
金一秤继续道:“现如今我和大勇我们两个人的事儿,成也好不成也好,都影响不了我和月春的感情,我们两个无论怎样都是好姐妹。今天她没来,那我就去她家里看看她去,顺便也看看李叔和李婶,好些天不见了,我还挺想他们呢。”
金一秤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就往外走,只留着一群女人在屋子里头大眼瞪小眼的,一脸不自在。
说起来是要去李月春一家去看望一下的,可是仔细想想,金一秤也知道自己不该去。
李月春有多大乎周大勇他是知道的,她有多在乎周大勇,就有多恨自己,赶在这个时侯上她门上去,怕是彼此都不会愉快。
金一秤晕着头在村子里头瞎转悠着想心事,不知不觉间一抬头,发现自己是到了青松观的门前
许久不曾回来,这里已经破败不堪,原本被三叔修好的门和窗子几经风雨,再次摇摇欲坠。
回忆就象是那一年的烟火,突然在空中炸开。
杨八妮一脸的浓墨重彩,追着周大勇嚷:“我要是个女人,定然要嫁给大勇哥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也抢不走。”
周大勇一脸嫌弃地躲着他:“八妮,把你那一脸面糊子给洗了去,看着渗人!”
身后的三叔和云中子两个人敲着锅碗瓢盆又是跳又是唱,这边牛魔王娶了孙尚香,那边关公还要战秦琼。
自己守着那个火锅看着一屋子人哭笑不得,青檀就坐在对面,抱着肩膀,淡淡地看向面前的人,他的脸被锅里冒出来的雾气缭绕着,脸上的表情似深似浅,让他那原本精致的五官也变得有点模糊不清。
不知不觉间,她总是想要多看他两眼,看清楚他眸底的神采,看清他那波澜不惊的心……
“金姑娘,你是几时回来的?”
思绪被陡然打断,金一秤回头就看到了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孙大爷,我今早上回来的,里正大叔在家里端宴席呢,您没去?”
孙大爷的表情有些不自在:“我没去,家里有事儿要忙,金姑娘,既然回来了,就到屋里坐坐吧,今年新摘的冬枣,我特意给你留着呢。”
金一秤笑了:“好啊,孙大爷,我也惦记你家那口甜枣惦记好久了呢。”
孙大爷的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扯着金一秤就往家里走,走到路上聊了一会儿,金一秤才听明白,这一回里正大叔请自己吃饭也不是白请的,村里头的所有人都凑了份子钱。
里正说周大勇和金一秤是这黑沟子村的功臣,村儿里人个个都想尽上一份心意,里正婆娘就借着这个机会挨家挨户收了点钱,说是摆宴席使。
孙大爷的老伴常年卧病在床上,手头紧了些,出不起这些钱,今天的宴席他自然不便去,可是心里又是真心喜欢金一秤,难得她回来一趟,就特地在路上等着她。
想起来适才里正婆娘的那个样子,金一秤心里头有点膈应,原本还想着她一片好心给自己和大勇设宴接风,自己还怼了她几句,挺过意不去的,这会儿才明白,她这是拿着一个村儿的人的心意给自己套近乎呢?这么一来,刚才怼她那一顿,也是活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