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令雨将袖子里的几张银票取出来放在桌子上,笑道:“金姑娘,你和周老板都是张大人的朋友,就冲着张大人我们的交情,在柳州城的一应开销也不该叫你们自己承担,这二百两银票,算是本官的一份心意,请您收好。”
金一秤的脸色这才算是缓过来了,将那几张银票大大方方地往怀里一装,仰脸一笑:“梅大人,怎么了?是不是不行了?”
梅令雨脸皮一僵,哼哼哈哈地“嗯”了一声。
金一秤摇头笑道:“梅知州不过是刚过而立之年,按说男人在这个年纪正当春秋鼎盛才对,可是突然得了这阳痿不举的毛病 ,不但丧失了人生的一大乐趣不说,好象还丢了一个男人尊严体面,对不对啊?”
梅令雨别着老脸往外看,嘿嘿嘿地赔了几声干笑:“这个,还请小神医巧施妙手,给本官治上一治?”
金一秤也懒得再继续吊他耍他,挥手写下一张药方递了过去:“一天三服,外洗内服,不出三天定然见效。到了那个时侯,再来找我换方子。”
梅令雨大喜,当即把那个药方子收好,拱手谢了一礼:“金姑娘果然够意思,只要你能治了本官的隐疾,本官铁定交你这个朋友了。”
金一秤暗地里撇嘴,和我交朋友?切,姑奶奶我嫌你脏?
第二天天还不亮门外就有人报称,早先的一万斤药材已经被如数送回来了,一两一钱也没少。
金一秤将那二百两银银票递到周大勇手上:“这二百两银子给咱们的弟兄们分一分,这几天在这儿耽误着,叫他们也跟着提心吊胆了。”
周大勇将银票收好,问道:“现在药回来了,咱们还是赶快走吧,免得耽误一下,那个老淫贼又要生事。”
“他得敢生事啊!”金一秤可就笑了“我给他的药只开了三天,只要他敢耍花招,我就叫他立马旧病复发,只要一兴奋立马就瘫软,你看他怕不怕。”
周大勇被她的话给臊了个大红脸,冲着她的额头一点:“小丫头片子,咋啥话都往外说?”
金一秤和周大勇两个人又在城里等了三天,耗子师爷屁颠颠地跑来了,说梅大人现在的情况有所好转,现在来请第二个方子。
金一秤端坐着喝茶,不抬头不开口,更不开方子。
耗子师爷会意,转手又将一叠银票奉上,金一秤一皱眉:“三天的是二百,七天的最少得是八百两。”
耗子师爷倒吸一口冷气,暗道这个死丫头怎么比梅令雨还贪呢,可是事关大人的隐疾,他也不强说不给,只得又叫人从衙门里取了八百两银子送过来。
金一秤收了钱,这才懒洋洋地把药方递过去,交待道:“这个药再吃上七天,药方还得重新调换,下回可直接备好八百两银子,别叫我再多废话。”
两个药方直接就花了一千两银子,梅令雨哪怕是个贪官他也心痛啊,原想着,只要自己这个病根一去,就立马变脸收拾金一秤他们几个呢,万没想到,人家就是一个方子接一个方子地吊着他,叫他有所好转,却也不叫他彻底好利索了。
这可把梅令雨给气得,明明心里头恨金一秤恨得牙根直痒,可还是得恭恭敬敬地奉着银子巴结。
七天的药吃完了,梅知州感觉身子又好了几成,这一回亲自到客栈里头去请金一秤再开药方,却听说人家昨天就已经悄悄走了,临走时给柜上留了一封信,说是要叫亲手交给梅老爷。
梅令雨一把抢了那封信在手里看,只见还是上回的药方。
梅令雨当即恼道:“这方子不是没换吗?这死丫头这是故意耍我呢?来人啊,你这会儿顺着官道赶快点把她给我抓回来~”
众人正要转身出门去抓人,那掌柜的突然在他身后唤道:“啊,对了,金姑娘还有几句话,叫我转告大人您。”
“什么话?”梅令雨问道。
掌柜的道:“金姑娘叫你现在照着自己脐下三寸按上一按,看看痛不痛。”
梅令雨半信半疑,转身背过众人照着自己脐下三寸一按,当即痛得混身直抽抽,赶快回头追问那掌柜的道:“那个姓金的……金姑娘还跟你说什么了?”
掌柜的道:“金姑娘说了,您还是要去寻一味叫作中休肾的药作为药引,方可根治。”
梅令雨病根未去,不敢再提叫人去抓金一秤的事儿,只得悻悻然回府,一路上都在低声念叨着“中休肾”这是种什么药啊?
一连好几天,梅令雨一时在寻思着这味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直到某天清晨起来,梅知州突然福至心灵,一拍脑袋大声骂道:“中休肾,中休肾,你这丫头是想说重修身吧?古人云君子‘重德修身’,你说我缺了这味药,不就是在骂我缺德呗!嘿,我竟然还真就中了你的计,竟然就这么放你跑了!?嘿,我,我……我真他娘的蠢哟!”
这边厢梅知州恨得捶胸顿足,金一秤和周大勇早就改换路线跑出千里之外了。
此时的塞外风光正好,秋风一吹,万里草海绵延起伏。
周大勇舞着双臂兴奋得连声大喊:“一秤,一开始咱们怎么没有想到可以到关外来做生意啊?一来没有那些贪官纠扯陷害,二来,咱们到现在才知道,塞外的人拿中原的草药如黄金一般,一出关外,哪怕是三倍的价格也被人这般疯抢,早知道,咱们真该再多带一万斤草药过来。”
金一秤笑呵呵地回头看去,只见来时的三十辆草药车,此时已经空了二十几辆,余下的十来辆车上也只是表面上有一层草药,里面则是装满了金银的钱箱子。
两个人相识一眼,全都止不住笑了起来。实在是想不到,这一路上自己的运气会是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