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完专案组,花崇将张盟请到吕局长给他安排的临时办公室。旻前县小归小,但新城区这边是前几年才建的,公安局搬了新楼,空房间有的是。
张盟到底是做生意的人,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一听花崇说话的方式,就知道对方来头不小。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张盟两眼含泪地看着花崇,“您帮帮我们吧,我女儿失踪这么久,我妻子都已经病了。警察说她上岛了就没离开过,还有一个女生和她一起,我知道她还活着的希望很渺茫了。但是无论如何我得找到她,给她讨回公道。”
花崇在安抚被害人家属上很有经验,但这经验来得令人唏嘘——若不是侦查了太多命案,和太多绝望的家属打过交道,谁又能在这种事情上经验丰富呢?
花崇给张盟杯了杯水,说了不少宽慰的话。张盟渐渐冷静下来,眼眶却仍旧通红。
向被害人家属提问是件很残忍的事,并且在这之前,张盟必然已经接受过大量问询。但花崇仍是不得不向他提问。
要接手这个案子,就得尽可能地从张熏儿和陈舒的父母口中,打探他们的想法。
“熏儿人缘很好,她在很小的时候,我妻子就有意教她如何处世,据我们所知,她从来没有得罪过同学和朋友,每次一个人出去玩,也能交上新的朋友,这些你们看她的微信就知道,她和任何人聊天都顾及别人的感受。”张盟说:“所以我觉得她不应该是因为得罪了谁,而被……”
花崇已经看过部分聊天记录,张熏儿这种性格的女孩他也接触过,张盟的形容并不过分,的确就有这种待人处世让人觉得舒服的女孩。
“得罪这一点确实不怎么成立。”花崇道:“因为还有一个女生也失踪了,她们只是在酒店认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联系。”
张盟点点头,“我和警察一起上过岛,我妻子也在,她情绪失控,说一定是岛上的男人害了熏儿。我知道这种话不能随便说,但我相信我的妻子,母亲的直觉有时就是很准。而且熏儿和那个叫陈舒的女孩都失踪了,她俩都是游客啊,还都那么漂亮,不是岛上那些人干的,还能有谁?”
“但是警察排查完了给我们说,没有证据证明,熏儿失踪和岛上的人有关,让我们冷静。”张盟说着单手捂住眼,声音渐渐颤抖,“可这种事,我们怎么冷静得下来啊?”
花崇能够理解张盟,他只是看了调查记录,就认为岛民存在相当大的作案可能,而张盟身为父亲,自然有更多的情绪。
沉默了会儿,张盟又道:“那几个男学生,我们也很怀疑。”
花崇说:“郭真他们三个?”
张盟点点头,“警察说他们没有问题,而且都是学生,让我们不要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说什么。可是在岛上他们就是我女儿的熟人啊。姜皓轩和盛霖离开时往群里发信息,熏儿和陈舒一人都没有回复,站在正常人的角度,是你你也会想,这俩姑娘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出什么了?可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
花崇第一次看聊天记录时就注意到了这一点,沉默寡言的陈舒就不说了,张熏儿这样的女生不回复信息,任何人都会觉得奇怪,即便只是萍水相逢的“驴友”,也可以关心一下。
但是没有人关心。
不仅如此,后来郭真也在群里喊过她们,还是没有回复。盛霖那句“回校后不用再联系”显得有些刻意。
“我也不想用龌龊的心思去揣摩几个前途光明的大学生,但我不得不往那方面去想啊。”张盟眉头紧锁,满脸苦楚,“五个人一起出发,只有三个人回来,刚好就是两个姑娘失踪了,我真的不敢去想象他们对我女儿,还有陈舒做了什么。”
绸城在凤兰市西北方向,张盟的妻子丰玉接受不了女儿可能遇害,病倒后在市二院接受治疗。张盟离开之前,对她千叮万嘱,让她好好在医院住着。可张盟出去不久,她就背着医生护士从二院里出来了。她要去绸城大学,找女儿在旅途中认识的三个男生。
警察一再给她说,没有发现郭真三人的作案可能和作案动机。但她不相信。熏儿好端端地出去旅游,上岛之后还发了一张五人合照回来,两个女生站在最前面,都青春,都漂亮,怎么没过几天,人就丢了呢?
她想当面问问那三人,熏儿到底上哪了,你们把熏儿怎么样了。但丈夫也总是阻止她,说不管怎样,都该相信警察。
她相信警察,可她是母亲,她必须做点什么。
第99章神眼(15)
绸城大学大部分专业有期中考,下周就是考试周,姜皓轩下午没课,和同寝室几个兄弟一起去图书馆上自习。经过奶茶店时,阿山说要请大伙喝逢考必过汤——这是他们这儿的招牌奶茶,一群人便停下来。
等号时,姜皓轩下意识往身后看了看,从方龙岛回来之后,他时常有这种动作,只要停下脚步,就爱观察周围。
这条街是绸城大学的商业街,餐饮铺子多的是,相应的,人也特别多。他没见着什么,但转回去时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窥视着他。
“轩儿。”阿山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将奶茶递过去,“看啥呢?拿着。”
姜皓轩接过奶茶,道了声谢。他们寝就四个人,都拿到了奶茶,继续向图书馆的方向走。
“这是轩儿头一回跟咱们一起备战期中考吧?”阿山嚼着珍珠说:“以前都跟对门儿那谁。”
姜皓轩僵了下,右手不自觉地用力,塑料杯中的珍珠被挤进吸管,奶茶险些飚出来。
“对啊,轩儿以前都和盛霖上自习。”另一人说:“最近没看轩儿和盛霖一起啊。”
阿山八卦得很,“闹矛盾了啊?”
姜皓轩咽了口奶茶,“没,他最近忙,好像在做兼职,我和他时间总凑不到一块儿去。”
“还以为你俩吵架了。”阿山一听是这个理由,立即没了兴趣,但想了想又开始唠叨:“唉,哥早就想跟你说,平时还是要多和室友们玩玩,你成天就知道和老乡玩。室友比不过老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