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山疑惑地瞪着眼,但好歹情绪缓和下去了。
“但我带入自己想了下,如果有一天他遇害,我不说多么伤心,至少会有触动,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协助警方调查。”说着,花崇眯眼看向况山,“所以我很好奇,况明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反感到这种地步?”
“我……”况山鼻梁上滑过一串汗珠,似乎想吐露藏在心中的事,但话到嘴边,还是犹豫了。
“不着急。”花崇说:“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我等着你。”
几分钟后,况山问了个看似毫无关联的问题,“你刚才说,你爸组成新的家庭,是,是因为你妈过世了吗?”
这话问得极不礼貌,但花崇并未表现出不悦,只是摇了摇头,“他们离婚,各自组建新的家庭,我被判给了父亲。”
“哦。”况山反复捏着手背,终于道:“那你们调查出什么来了吗?况明有可能是被谁杀死的?”
花崇说:“你心中好像有一个答案?”
况山情绪再次不稳定,“我是问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被杀吗?”
花崇和激动的少年对视片刻,摇头。
“他,他活该!”况山忽然说。
花崇说:“活该?”
“他害死了我妈!”况山肩膀开始颤抖,“一定是有人给我妈报仇,他害死了我妈,他就该偿命!”
一旁的警察低声对花崇道:“花队,这不对啊,况明的前妻卢湘没有去世,赵队已经联系上她了。”
“我妈不是卢湘!”况山愤愤道:“我妈叫康晴,况明把她给害了!”
康晴,这个名字头一次出现在警方的视野中。为防疏漏,花崇还特意看了看身边的警察,对方证实,在此前的调查中,还没有掌握这条线索。
况山眼眶忽然红了,手背胡乱在脸上揩了把,“你们都不知道这个人,况明那些朋友、员工也不知道他从外面买了康晴。”
花崇道:“买?你说的这个康晴,是况明买来的?”
据况山说,康晴是况明8年前买来的女人,康晴这个名字应该不是真名。
刚来到况家时,康晴连话都说不清楚,况山一度认为她是个精神病。但时间一长,从小缺乏母爱的况山就发现康晴温柔善良,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况山小时候身体不怎么好,经常去医院,况明从来不陪他,将他丢给康晴。他输液时,康晴从不离开,自己差点饿晕,也要守着他。
慢慢地,他对康晴产生了很深的感情,将康晴当做自己的母亲。
“我不知道她具体多少岁,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她很小就被卖了,况明不是第一个买她的人。”况山越说越消沉,捏紧的拳头正在发抖,“她陪了我5年,那5年里我每一次生日,都是她陪我一起过的。但她没有生日,我跟她说,我的生日就是她的生日,等我长大了,工作赚钱了,我就给她养老,她虽然没有生我,但是我真正的妈。”
说到这儿,况山停了很久,眼睛被额发的阴影挡住,眼神看不真切。
花崇问:“她是怎么死的?”
“被况明‘弄’死了。”况山深吸一口气,“就在那个厂里。”
花崇说:“二兄老卤的院子?”
况山点头,“我们以前就住在那里,市中心房子贵,况明买不起,当时那一片连城乡结合部都不算,就是郊区,就是农村,房子没人买,便宜了况明。他老是虐待她,我当时还小,不知道他们关起门来在干什么,她死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花崇面沉如水,线索在眼前穿梭。
来之前他就知道况山和况明之间必然发生过什么事,不然况山不会对况明的死这般冷漠。但是他没想到这对父子之间夹着一个女人,且是一个买来的、身份不明的女人。这女人在被况明买下5年后被况明杀死,极可能是性虐导致。
一同前来的安江刑警更是惊讶,惊讶里还有几分难堪。
如果况山没有撒谎,那么在他们的辖内,就曾经发生过人口贩卖和买家杀死“商品”这样的恶劣案件,而他们竟然全然不知!
花崇思考的显然更多。
人口贩卖?身份不明?
跨国犯罪组织“银河”就长期进行人口贩卖,假如况明的死和“银河”联系起来,那势必将从深不见底的黑暗里扯出一张大网。
花崇闭上眼,轻轻甩了下头,“你确定康晴是被况明杀死?况明怎么处理的尸体?”
况山的脸变得惨白,瞳孔颤动,仿佛想起了那可怖的一幕,“他把她拖出来,在院子里挖了个坑,埋下去。他不知道我看到了,但我就是看到了,他杀过人!”
花崇在况山肩上拍了拍,“后来他跟你解释过康晴为什么消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