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樱站在店门口看了一圈,让那个泼水的服务员把刘珊叫出来。
知道来者是警察,服务员不敢含糊,马上跑回后堂喊:“珊姐,珊姐,警察找你!”
刘珊出来得却很迟,双手在紫色围裙上反复擦抹,眼神很是戒备。
她35岁,扎了个马尾辫,身上有不轻的油烟气,“找我有什么事吗?”
已经有别的服务员从后堂探出半个身子看了。
赵樱看了他们一眼,对刘珊道:“有些情况想跟你了解一下,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这换的地方,就是二兄老卤的院子。
二兄老卤已经停业了,院子和二楼小屋里堆着很多抽了真空的食物和快递包装箱,它们已经没有用了,不久之后将被统一处理。
站在二兄老卤门口,刘珊迟疑了好一阵,似乎很害怕,“来这儿干什么啊?这儿不是才死,死……”
花崇看出来,她想说这儿才死了人。
“我们想跟你了解的事和况明有一定关系,所以请你到这里来。”花崇说:“厨房你不用进去,就在院子里吧。”
刘珊不悦地看向花崇,那眼神中带着几分恨意。而花崇只是从容地与她对视。不久,她收回视线,走了进去。
赵樱说:“我们查到况明遇害的晚上,是你来送外卖。”
刘珊激动起来,“那又怎样?你们怀疑我杀了他吗?这怎么可能?我怎么杀他?下毒?我只是送菜,拿出来时就打包好了,我连下毒的机会都没有!再说,那天来的又不止我一个人!”
“当然不是下毒。我们找到你,其实和你那天送外卖也没有太大的关系。”花崇说:“但我们发现,二兄老卤的外卖几乎都是你送,你和这里的每个人都很熟悉,可以说是这里的半个员工。”
刘珊蹙眉,“那又怎样?”
花崇说:“所以我想跟你聊聊况明。以你出现在二兄老卤的频率,你对他应该有所了解吧?”
刘珊说:“我能了解啥啊?我就是个送餐的。除了他们这家,其他家我也得送啊。”
“那你和况明有过接触吗?”花崇又道:“比如聊聊天什么的?”
刘珊冷笑,“我哪儿来那么多时间?我们店里忙得要死。”
这显然是句谎话,因为二兄老卤的员工已经证实,刘珊经常在送外卖的时候和况明闲聊几句,也跟他们打听过况明的事。有一次大家说起残疾人快递员,刘珊流露出厌恶,说况明这事做得不地道。
当时阿姊街一直有个传言,说是某家商铺的人为了赶走残疾人快递员,故意撞死了人。这事没证据,连警察都查不到证据。但是况明公开表示不想和残疾人快递员合作之后,不少人私底下议论,觉得撞人的可能是况明。
那天既然聊到这件事了,刘珊就把撞人的事提出来,说她也觉得是况明撞了人。
“其实我们是老乡。”赵樱忽然道。
刘珊瞳孔一缩,诧异地看向赵樱。
花崇看出,刘珊的诧异并不是因为得知办案警察和自己是老乡,而是因为赵樱毫无征兆地把这件事给说了出来。
刘珊早就知道赵樱是从江心村出来的人。
花崇故意撤了两步,给二人留出空间。
“所以我想,你不必对我们过于抵触。”赵樱笑了笑,“二兄老卤的所有工作人员,我们都已经做过问询,其他和二兄老卤关系密切的,比如快递员、供货商,还有你这样的送餐员,都在排查范围内,我找你,并不是因为我怀疑你。”
刘珊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变得好看,眼神也更加复杂。赵樱提到的江心村对她来说,似乎比警察找到她这件事本身更让她不安。
“那我说了,我不了解况明。”刘珊说:“你们问我,我啥都答不上,不是浪费你们的时间吗?”
赵樱不接这句话,“在工作时遇上老乡,是我没有想到的。离开江心村后,我就再没有回去过了,也没有见过其他一起出来的人,不知道大家都过得好不好。”
刘珊压着唇角,花崇觉得她正在琢磨赵樱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咱俩遇上也算是缘分了。”赵樱一派拉家常的语气,“这些年你回去看过吗?”
刘珊不耐烦,“回去干什么?啥都没有了。我也没有那个时间。”
“是吗?”赵樱点点头,又问:“那你和其他人联系上了吗?我们能出来,都不容易,好好活着,更不容易。等这个案子解决了,咱们聚一聚吧。”
刘珊不看赵樱,“我和谁都没联系,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聚的事还是算了吧,我看没啥好聚的,你是警察,公务员,我就是个杂工,走不到一块儿去。再说,我不想谈以前的事了,亲人都死了,没意义。”
警方其实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但花崇没有让赵樱立即将线索丢在刘珊面前,他们还有别的办法去核实此前的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