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家乃是工匠世家,楼家先祖更是参与过京都、皇城的规划和建造。
传闻太祖率军攻占京都时,围困京都月余。
当时的老侯爷与崔老夫人借着对京都布局和各府的了解,以及四姓的威望,游说京中贵族豪门。
最后当时的京都守备柯镇义率三百亲卫登上城楼,与太祖和谈,愿献出京都,以保满城百姓安稳,百年京都不毁于战火。
太祖许诺,入京后,不屠城,不枉杀,不扰民,不追责。
和谈后,柯镇义下令城门放太祖入京,自己却与三百亲卫,自刎于城头,以举家性命换来京都不毁,百姓安宁。
传闻,柯家与楼家乃是世交,前朝柯家世代镇守京都,楼家世代掌京都修缮事宜。
楼画语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这样一只手,曾掌控朝代更迭?
“有祖父在,五娘不怕。”楼画语将掌心的瓜子递给老侯爷,沉声道:“认主的东西才有气节。”
老侯爷低低的笑了,接过她手里的瓜子吹着口哨,喂着那只白毛鹦鹉。
楼画语后退两步,福了福身,这才准备回房。
楼家至今掌着工部,侯爷虽只任工部侍郎,却关联着崔谢两家于京都的人脉,老侯爷却似乎只关心工部之事,对于后宫争斗,朝堂风云,好像都看不见。
在回二房的路上,就见楼明月急匆匆的往春晖堂去,见着楼画语,或是因为迁怒,瞪了她一眼后,却并未停下脚步。
“二姑奶奶这性子……”关雎生怕楼明月冲过来,忙上前一步将楼画语护在身后。
楼画语看着楼明月入了春晖堂 ,轻笑道:“她才是真的聪明呢,这府里哪有一个傻的呢。”
关雎不解的看着楼画语:“那她怎么会让石家娘子嫁入安国公府,现在二姑爷都被三殿下羁押回京了。”
“如若不联姻呢?”楼画语瞥了关雎一眼,看着楼明月气急的进入了内院,沉笑道:“在府里人啊,都是人精。”
就算她不提入宫的事,怕是楼明月也会想办法搭上安国公府。
回到二房时,却见威远侯夫人蒋氏居然也在,自家娘亲陪坐着满脸堆笑,一边叶三娘不时的朝自己挤眉弄眼。
楼画语顿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自家娘亲的危机感怕是全面爆发了。
朝叶三娘笑了笑,跟蒋氏见过礼后,蒋氏拉了拉她的手,就借口有事回府了。
等她们走后,钱氏这才唉声叹气的道:“叶家大郎居然又游学去了?”
“你说这学有什么好游的?又不是南北通货,要挣银子的,他们怎么就喜欢朝外跑?你爹跟兄长是,叶家大郎也是。”钱氏抱怨着,好好的一门亲,眼看就要过年前定下了,结果叶大郎居然年前还去游学,难不成不知道年前是定亲的好时机吗?
“你入宫还好吧?”钱氏抱怨完后,抽了一封信递给楼画语:“你舅舅送来的,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机密,还特意封上火漆,难不成我会偷看你的信?”
叶英信帮她去成州相助姬瑾,楼画语自是该好好的回报他,就让他跟钱氏商号的人一块去了东荒,将和胡人收购桑麻之事定下来,以安他的心。
游学可是个最好的借口了,游到哪算哪,就算在东荒露了行迹也无妨,总不能不让人家去东荒游学吧。
楼画语自是宽慰了娘亲几句,拿着信就回房了。
本以为是舅舅告诉他收购桑麻的进程,却没想信里夹着一株干了的草药,虽看不出是什么药,但楼画语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握着信封激动不已,只是早在中秋之前,舅舅就说外祖入京了,怎么到现在才到京都?
用过午膳后,楼画语直接借郑皇后让她选玉器的名头,去春晖堂禀了老夫人,毕竟钱氏现在不掌中馈,出入府还是得通报一声。
老夫人正为楼明风又昏厥的事情担忧,看了看她,并未多言。
楼画语先去了玄真阁,复又从后面水道乘小船去的生药铺,直接从后院上的岸。
远远的就闻到生药铺浓浓的草药味,楼画语站在岸边,抬眼就看到那个只穿着白色湖绸的高大身影,欢喜的叫了一句:“外公!”
钱越闻声回头,哈哈大笑:“我家小语儿又长高啦。”
楼画语拎着裙子跑过去,看着钱越双眼含泪。
“别哭!别哭!”钱越被她那样子给吓到了,慌忙摆手:“要什么找你舅舅,他不给你,我打死他。你可别哭……”
钱越宠女如命,有了外孙女后,更是见不得外孙女哭,被吓得直接叫道:“大郎,大郎,小语儿哭啦!”
“外公!”楼画语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娇嗔了钱越一眼,挽着他胳膊朝里走。
可一靠近,却发现外公身上的药味更浓,不由的嗅了嗅。
“老了,一冷就风湿痛,敷了药。”钱越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大笑道:“狗鼻子!”
楼画语低低的笑了笑,眼底却闪过沉思。
最近她接连两次帮姬瑾处理外伤,用的都是钱氏生药铺的药粉,味道自然熟悉。
外公身上是治外伤的止血药,可为什么骗她是风湿膏?
而且钱氏商号的护卫都大有来头,怎么可能会让外祖受了外伤?
可既然要隐瞒,楼画语自是不好问,随着外公进入屋内,问候了几句后,将府里娘亲的近况,弟弟妹妹的学业一一说了。
钱越就开口道:“你要的南疆巫圣,外公可给你带回来了哈?不过,你这是想治谁?这般用心?”
楼画语奉了杯茶给钱越,眼神沉了沉道:“暂时还不知道要不要救。”
钱越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了,接过茶杯笑道:“难不成是你祖母?她搓磨了小语儿,所以小语儿都不肯救她了?”
“是楼贵妃。”楼画语抬眼看着外祖,轻声道:“外公认为该救吗?”
钱越脸上的笑,瞬间就凝固了,捏着杯子沉沉的道:“她是你姑母,小语儿何必问我。”
“那对玉勾呢?外祖不打算告诉我是什么来路吗?”楼画语手指抚过茶杯,微烫的茶水让她指尖发麻:“白玉呢,我居然在郑皇后头上,看到了同样材质的白玉簪,据楼贵妃说,一簪换得一朝。外祖不打算细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