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伯娘提醒。”楼画语自知谢氏说的是什么事,脸色不变的后退一步,侧开身子让她先行。
谢氏看着她的脸,少女稚气,却在这般话下,依旧不动分毫。
果然老夫人最先就错了,她错在看轻了五娘,错在一再开罪五娘,如若当真如楼贵妃所言,一开始笼络好五娘,或许现在情形就不一样了。
待谢氏走后,楼画语这才慢慢的朝二房走,到了二房门内,方才扭头看着桃夭道:“去打探一下襄王府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宴会?”
桃夭只感觉心复又是一紧,这襄王乃是当朝永顺帝族叔,现姬氏宗长,怎的又要去打听宴会?
楼画语却拢着披风,朝前走道:“襄王世子的嫡次子现年已经二十几了吧?你暗中打探一下襄王府的意思,如若有托媒的,立马告之于我。”
襄王世子的次子幼时因高烧不退,以至现在心智如同幼儿,襄王世子与世子妃情深意切,对次子极为看重,又心怀愧疚,所以宠溺得无法无天。
导致那傻子生性暴躁,动而打骂婢女,拳打脚踢,嘴咬手挠,府中婢女一年不知道要死多少。
这般事件,皆被襄王府给压了下来,只是现在年纪一年年的大了,婚配之事,怕老襄王也着急吧。
上一世,楼画诗就是被嫁给了他,这次如若利字当前,也不知道谢氏舍不舍得将楼画心嫁过去。
襄王乃是永顺帝族叔,襄王妃更是出身名门,乃是益州秦氏。
世子妃则是四姓七望中的博陵崔氏,与清河崔氏虽同姓,却并不同族,但能挤入四姓七望,也可见名望。
现崔谢两家怕进退两难,就算要退,怕也会以进为退,比如壮大已身?
那么,最好就是和前世姬瑾登帝位后一般,融合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抵抗郑氏,又能插入姬氏宗族,借宗族制衡姬瑾。
只是这人选,自然没有比楼画心更合适的了!
楼明光要接管外院,自是无空再回内院,楼画诗还在王氏别庄没有回来,又只有楼画语陪着钱氏用饭。
饭间钱氏看了她几次,似乎要说什么,最终却又咽了回去。
饭还没吃完,二管家就来传话,说是刚才有内侍来通传,太后召见楼画语,让她明日一早入宫。
钱氏忙给二管家塞了个荷包,又打听了几句,听说内侍说话极为柔和,脸色这才好点。
待二管家走后,钱氏复又慌了,忙朝玉珠道:“五娘子的衣裙可有?将我那件灰鼠的披风拿来,还有那新制的整套红宝石头面,小女孩家的就是该戴红宝石。”
想了想又怕不对:“去库房将所有头面都找出来,派人连夜去找舅老爷,送些钗环进来选选,快去啊,还有……去跟老侯爷打听一下,太后喜欢什么,快去!”
“娘!”楼画语见她忙得都没章法了,沉声道:“太后出身并不高。”
钱氏伸着手一顿,想了想,忙又朝玉珠招手道:“那些宝石头面放着,找些低调点的,珠玉之类的。”
“你不懂。”钱氏安排后,拉着楼画语叹气,沉声道:“你别看三皇子去求的皇上,可这皇子赐婚啊,自不是皇上的旨意,得后宫懿旨。你姑母和皇后自是不对盘的,那这旨就得太后下,她现在要见你,就是过过眼,一定得慎重。”
这旨一日不下来,就会有变动,三皇子闹得这般大,如若未曾下旨,那被笑话的就是五娘。
而且二爷已然接管了外院,如若这旨下不成,那老夫人那头怕是得反扑了!
“太后到了晚饭才派人过来宣口谕,就是为了让我们别准备太过。”楼画语捏了捏钱氏的手,沉声道:“而且您别忘了那张字据。”
钱氏顿时脸色都僵了,张着嘴看着楼画语,过了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突然感觉有点不是那个滋味。
这事怎么想着想着,又不对啊?
楼画语趁着钱氏恍神的空档回到了房中,关雎桃夭也紧张了起来,和玉珠在房间里将所有衣服都找了出来,又翻着配饰。
见太后和贵妃自不一样,贵妃怎么说都是娘子的姑母,可太后那可是……
万一不好,娘子就当成不皇子妃了。
“准备素净点的衣服,不要太过奢华,钗环普通的就好,就用绢花吧。”楼画语任由她们忙乱着,自己解着头发。
前世她并未真正见过明太后,或许是她入宫的方式不得喜吧,毕竟借着为姑母侍疾,然后封妃,怎么都不光彩。
明太后是姬氏家臣之女,出身可以算是低微,却让太祖一心而待,就算最后登帝位,后宫并未再添他人,所以她对妾室什么的,都看不上。
加之身份差异,她也并不喜出身世家的郑皇后和楼贵妃,就自己呆在承明殿中,种菜纺纱,与世隔绝。
到前世楼画语葬身火海,明太后加封太皇太后,依旧在承明殿安然荣养。
这一世,她居然想见自己?
不知道这位天底下最尊贵,也最幸运的老太太,会是何等模样?
正想着,却听到外间有人行礼:“二爷。”
关雎忙帮楼画语拿披风,又拿了簪子帮她将散下的头发挽好,桃夭就先去外间迎着。
待楼画语到外室时,却见楼明光坐在茶几前,细细打量着楼画语的屋子,尤其是看着百宝阁上那些小玩意,脸上带笑意。
见她出来,朝她指了指身前:“坐。”
他夜间前来,自是有事,楼画语朝关雎打了个眼色,她和桃夭二人退到门外守着。
楼画语这才为楼明光斟茶:“爹爹可有事?”
“太后给你的。”楼明光从袖中拿出那根鎏金簪子,复又掏出一个盒子道:“这盒子里的是你娘的。”
看到那根鎏金簪子,楼画语心生奇怪,接在手中打量了几眼,看那纤毫毕现的鎏金手艺,现在怕是失传了。
在楼明光沉沉的目光中,又打开那盒子,只见内里也躺着根一模一样的鎏金簪子,同为雁身,展翅而去,羽毛上的毫毛都能看到。
两根簪子鎏金手艺明显是一家的,连同大雁都是一对。
楼画语看了片刻,抬头看着楼明光道:“太后一根,我娘一根?”
“确切的说,是我娘一根。”楼明光伸手接过其中一根,朝楼画语眨了下眼,可那眼中沉光一闪:“这一根是你亲祖母留给你娘的,也是这根簪子要了你祖母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