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画语匆忙从假山边离开,被冷风吹了几吹,心中那股激愤和那种燥意才散去。
不由的抿了抿唇,刚才那种温软、湿糯似乎在梦中出现过。
只是她从大梦觉醒之后,就少有好眠,夜夜昏沉,梦乱且纷扰,一时也不得细想。
刚才那般,只不过是香的作用,努力让自己忘却才是正理。
还有秦昊的婚事,慧和郡主心系于他,倒也无妨;可平国公与崔八娘的婚盟若成,这事就不能再成。
这两段婚约,只能成一段,绝不能让秦昊与四姓有牵连。
楼画语心中暗算着,在房中更了衣袍,又重整了妆容。
只是在上口脂时,却突然恍了神,忙伸手从关雎手中取了口脂自己上了:“让人将山洞里的香灰清理了。”
关雎慌忙点了点头,看着她上的口脂比较重,复又拿眉黛,将眉描深了些,方衬得住那口脂。
“下次别加蜜。”楼画语将口脂放下,抿了抿,花汁的香涩味,夹着蜜甜,不由的开口。
刚才好像他还,舔了一下……
想着就双颊发红,脑中复又闪过前世的不堪,心中惧意又慢慢涌起,忙放了口脂:“下次,我自己做。”
加了蜜,才会让人想吃,如若是苦的……
那思绪似乎怎么也正不过来,楼画语只得又端过旁边的凉茶,一口气喝下去,这才好点。
待她到戏台那边时,已然唱到第三场了,慧和郡主朝她笑着招手。
两人同有郡主封号,坐一块倒也不失礼,只是楼画语眼神恍了恍,这才坐过去。
听了一下午的戏,又用过晚膳,众人才散去。
楼画语又将原先准备好给各娘子的回礼,一一回了。
众娘子的寿礼自是不重,可回礼却该加重,且要迎合喜好,隔着盒子,绝对不能弄错,这点要十分细心,所以一直紧绷着心。
待里外的客人皆送走,府中众人去春晖堂给老夫人请了安,回禀了差事,方能回房。
老夫人脸色自不大好,本是她正寿的日子,却冷冷的听众人回禀。
钱氏因为记账好,就在后边记礼单,这会将整理好的厚厚的礼单册子给崔老夫人,又特意着明哪些贵重的物件,要刻意保管;三夫人掌着府中吃食用具;四夫人掌着赏钱和回礼,皆一一回了。
外院的事,自有老侯爷和侯爷管着,倒也不会入内院。
众人见老夫人气色不好,皆屏气凝神,待回禀之后,钱氏第一个就要告退。
她知道老夫人和自己没了情面,虽心大,却也率性,自不想留在这里看脸色。
正要带着画语画诗姐妹离去,却听到老夫人道:“慢着,将那人带上来,也算是你二房的客,怎的跑到花园子里丢人现眼去了?”
原本丢脸的该是老二,结果他避开就算了,还暗中扯出了老大。
老夫人想到这里,冷冷的瞥了楼画心一眼,想着今日襄王世子妃的热络,更甚至谈了制兵甲之事,意有所指,心中沉叹了口气,这般也好。
楼画语却没想,老夫人居然借这个理由问罪,看样子是定要打压二房的。
拢在袖中的手拉着钱氏,轻轻勾了勾。
裳娘的事,自不是闺阁娘子可听闻的,众娘子忙福了身,告辞离去。
一出来,却见裳娘被捂着嘴,头发散乱的跪在院中。
这会衣服虽穿好了,但脸色却并不好。
楼画语出了院,朝桃夭点了点头,见旁边廊下一个看灯的小婢女偷偷离开,这才放下心。
拉着楼画诗道:“今日累了,明后日还有得操劳,先回去休息,待忙完,我再细细问你。”
“是。”楼画诗知道姐姐要问什么事,虽苦着脸,却爽快的应了。
一边楼画媚却心生羡慕,朝楼画语道:“五妹妹当真玲珑,如若我有你这般的姐姐,该多好啊。”
“四姐姐也挺好的啊。”楼画语笑看着她。
四夫人有嫡女楼二娘楼画依,又是个只管自己院中事的性子,自是对庶女不会花什么心思。
楼二娘嫁的是四夫人的族侄,乃是长房长孙,日后要当宗妇的,去年又生了长子,年关时节自是忙碌。
加上凌州莫氏离京都遥远,这次老夫人大寿,只送了四大车礼,并未回京,但莫氏在京中的子弟,明日皆会入府贺寿。
楼画媚或许因从小被忽视,倒冷眼多看多思,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加上她生母被圈养于院中,不会干涉她行事,倒让她自己琢磨出了一套行事的办法。
这也可见老夫人对嫡子庶子的不同,庶出三房有庶女就有姨娘,嫡房有庶子庶女却只不过圈养生母。
楼画媚也不过是有感而发,朝楼画语笑了笑,自己回房了。
春晖堂却并不得安静,老夫人看着钱氏道:“你们二房的人,你看着办吧?”
裳娘入府之日,她烧了老二的斗篷,这会给她个理由打发了人,她自不会拒绝。
无论今日和裳娘在那山洞里苟且的是谁,只要钱氏将裳娘打发了,和老二的嫌隙就生了,日后自是有的是办法下手。
“老夫人。”钱氏这会连句“母亲”都不想叫了,沉笑道:“这裳娘乃是府中旧仆之女,二爷见其落难,生性仁厚,方才带入府中。她虽在二房,却也有礼有节,只是今日人多杂乱,虽出了院子,却遭恶人所害,实属不忍。不过……”
她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看着老夫人道:“听闻庆阳公主的女官捡了个荷包交由了老夫人?承恩侯府乃是公侯之家,岂能容那般宵小行事,依旧我之见,不如直接交由京都府尹,让他们查上一查,将这等宵小之辈,拉出去斩首示众。”
听她口口声声,不是“宵小”,就是“斩首”,不上套就算了,还这般辱骂,老夫人心头气血翻滚。
一边谢氏虽心中泛恶,嘴角却勾着冷意,可不是宵小么?
“你是怕丢的脸不够大么?”老夫人喝了口茶,朝钱氏道:“满府的婢女,怎的就你二房的客就出了这事?”
贺嬷嬷听着眼皮直跳,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钱氏正要说什么,却听闻外间道:“大管家来了,说是来禀裳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