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画语听着姬瑾说要学唱情歌,气都没喘匀,就低低的笑了笑。
她早上食了蜜花,这会张嘴皆是香甜的气息,笑声爽朗,让姬瑾不由的地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角。
楼画语忙推开他,站了起来,转眼看了看远处的山头:“殿下说笑了。”
姬瑾哪是那种能背着花,到娘子阁楼之前唱情歌的人啊……
“五娘。”姬瑾顺之起身,看着远处山头采药的郎君,沉声道:“我便装而来,五娘唤我三郎才是。”
楼画语也知道唤“殿下”有些不妥当,可那声“三郎”,她又着实唤不出口。
只得当作没听到,却没想姬瑾复又上前一步:“既然在南疆,你我就当放弃京都的一切,当一回南疆男女如何?”
他昨夜想了一夜,五娘能告诉他那些事情,自然也是拿不定主意,所以让他决断。
前世他虽杀了秦昊,可今生重来,秦昊依旧助他。
就算他先一步求娶,秦昊依旧鼎力支持,想尽办法护着五娘。
自己前世欠他一条命,再想尽办法还他就是了,这份债是他欠下的,而不是五娘,他不能让五娘背负着。
和五娘能否走远,就看他在南疆这段时间了。
见楼画语撇头看来,姬瑾笑道:“你就当我们学学太祖太后当年,私奔在外吧,没有身份,没有世仇恩怨,放下一切,游于这山水之间,好不好?”
他先前还带着笑,说到最后居然无比的向往。
如若当真能放下一切,和五娘游于这山水之间,那该是多好。
楼画语却笑了笑,指着远处一座小山边上的一丛花:“那是蜜花。”
“嗯?”姬瑾还有些愣神。
“三郎去帮我摘来。”楼画语巧笑嫣嫣,抬眼看着姬瑾:“难不成,三郎不知道,唱歌之前要送花的吗?”
姬瑾顿时沉笑,拉着楼画语的手,径直朝那山脚走去。
脚下马鞭草及到小腿,一串串的紫花开得灿烂,姬瑾随手将草扯起:“马鞭草是俗名,又叫龙牙草,和凤颈草,可入药的。”
一手拉着楼画语,一手弯腰抽草,抓了一把在手里,递到楼画语面前,沉笑道:“龙牙,凤颈?”
楼画语看着抽着的花穗上紫色的小花,转眼看着姬瑾,轻声提醒:“殿下……”
刚才还在说,放下一切,这会就又是龙又是凤了?
“嗯……”姬瑾忙将那把马鞭草丢进背后的背篓里,沉笑道:“那些名字都太过了些,还是马鞭草好听。”
见他十分识实务,楼画语自也不好再追究,轻笑的随他朝前走。
姬瑾拉着楼画语朝前走,也不再揪草了。
两人走了没多远,关雎桃夭终于追了上来,楼画语让她们在那马鞭草丛边等着,待她们摘了花,就下来坐坐。
桃夭知道她的意思,忙将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
马鞭草有杀虫之效,这草丛里倒了没有毒虫,先铺了草席,再铺上毯子,然后将茶具摆出来,又撑了竹伞遮着阳。
姬瑾带着楼画语到那小山之下,那山从地下拔地而起,露着许多石头,倒也好落脚。
在弯转处,还有许多从石缝之中长出的小树和杂草,也可助力。
楼画语指着的那丛蜜花在半山腰的回风弯里,花如百合般大小,正摇曳摆动着。
看花苞模样,似乎是新开的,所以才没被采了去。
“五娘,坐在这里等我。”姬瑾将背篓紧了紧,扶着楼画语找了处安稳的地方坐着。
这才转身试了试山石,确定踩得稳,这才慢慢朝上爬。
楼画语看着他直步往上,不时有碎石滚下,不由的道:“要不带把弯刀吧?”
南疆男儿随身配带弯刀,一是防身,二是方便走山路时开路。
弯刀前面带勾,爬山时可用弯刀勾住上面的山石,或是树木,借力朝上爬。
姬瑾却朝楼画语摆了摆手,借手攀附而上,不一会就上去了一个人多高。
南疆男儿采花相送,并不是因为鲜花配美人,而是借山顶之花,彰显健壮体魄。
五娘第一次让他采花,他岂能借于外物,定然是徒手而上,方显男儿气概!
不远处的山上,不时有男女对唱情歌的声音传来,爽朗欢快歌声回荡着,让人心思都开朗了许多。
楼画语背着背篓,抬头看着姬瑾一步步往上爬,心中突然有些恍然。
大概是到了南疆后,看着这边欢快活泼,也将那些礼仪和身份差距给丢了吧,她居然指使姬瑾去采花。
心中不免有些好笑,又有些欢喜。
或许放下前世恩怨,姬瑾还是个不错的郎君,至少现在是的……
正看着,就听到身后传来关雎急唤的声音。
一扭头,只见苗阳带着随从急步而来,关雎在旁边跟着,好像十分着急。
楼画语朝关雎点了点头,示意她别紧张。
苗阳大步走到楼画语面前,转眼看了看已然爬到山上的姬瑾,复又收回眼朝楼画语笑道:“明日就是中秋了,五娘可想好和谁一块游河了?”
昨夜他就住在贸易行旁边的客居中,楼画语去和姬瑾游了河,他自也是知道的。
按算,也该轮到他了。
楼画语看着苗阳,朝他笑了笑道:“你是邀约谁?”
“五娘你。”苗阳脸带疑惑,却依旧沉声道:“难不成还有其他人?”
南疆男子自来耿直,苗阳倒也并无虚话。
楼画语沉笑道:“是因为我这个人,还是因为我这身血脉。”
“五娘?”苗阳眯了眯眼,朝一边的随从摆了摆手。
却又沉眼看着关雎,示意她也走开。
关雎却不肯走,这苗阳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三皇子又在山上头,万一对娘子做什么,可怎么办!
楼画语从袖兜中掏出一枚戒指戴上,朝关雎点了点头。
关雎见她戴了戒指,这才放心的退开一些。
待两人走开了些,苗阳这才沉声道:“从五娘出身之日起,我就知道京都承恩侯府又新增了一位巫圣血脉的女子,可我这么多年,皆未入过京都,五娘还认为是血脉的原因吗?”
“你以前并未见过我,只是耳闻,何来什么欢喜。”楼画语将手指弹了弹,见姬瑾已然到了蜜花边。
苗阳却有些着急,脸色发沉的朝前靠了一步:“是五娘未曾见过我,我却是见过五娘的。”
还要再说什么,却听到有什么落地之声,跟着身前香气涌动。
“五娘要的花,我采来了。”姬瑾将那一捧蜜花送到楼画语面前,转身看着苗阳道:“我在京都见过巫圣苗广,也算是翩翩君子,为何苗阳兄这般纠缠不清。”
苗阳脸色发沉的看着姬瑾,猛的抽出腰中虎头弯刀,朝姬瑾脚下掷去:“我要和你决斗,生死勿论!”
南疆如若两男因一女子起争执,决断不下时,可掷刀定下生死决斗,死的一方自然算是退出的。
只是楼画语没想到苗阳突然这般,他是苗广的徒弟,自也习得巫蛊之术,如若决斗,姬瑾必定讨不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