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娘这两年在承恩侯府,养得越发的好,脸上肌肤如雪,双眼清盈得勾人。
楼画语走到院门口,那些嬷嬷见她出来,自然不敢拦她。
这位端容郡主,在府中可也算是“传奇”式的人物了。
“这是十二娘么?”楼画语方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见过裳娘的女儿。
她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关雎也没备什么拿得出手的见面礼。
“今日忙乱,改日到我院中来玩啊。”楼画语随手脱下一只银镯子,递到十二娘面前,晃了晃。
那镯子是在南疆时制的,那边的人喜吊铃铛,却无铃心,戴在腕间拢在袖中不会动,可拿出来晃动,铃铛敲着镯身,却也叮咚作响。
虽是银镯子,上面却沿着镯身镶了两圈细如米粒的金刚钻,内里白籽玉镶成了白色秋海棠的花样,映着金刚钻,好像当真开在秋日一般。
十二娘听着响声,笑露着几粒白牙,伸手就来抓那只镯子。
“当不得郡主的宝物。”裳娘嘴上虽说着,却任由十二娘抓住了那只镯子。
楼画语复又逗弄了一下,将镯子让十二娘抓子。
朝裳娘道:“今日忙,十二娘还小,别冲撞了,带她回院中吧。我从南疆带了些小玩意回来,有空带她到我那里玩。”
“是。”裳娘抱着十二娘,朝楼画语福了一礼:“快谢谢五姐姐。”
楼画语看着裳娘在一堆婢女使妇中离开,原先拦她的嬷嬷脸色都不大好,却也只是脸色平和的转过身去。
裳娘能在春晖堂前叫住她,还接了她的东西,就表示能为她所用。
只是她想得有些多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这个,以为就能如何了?
或者,以为崔老夫人已死,楼明晨整颗心都在她身上,楼画语与大房并不和睦,所以想借楼画语的手,将整个大房握在手中,让她那个儿子当上世子,继承承恩侯府么?
楼画语到春晖堂内时,内室坐满了人,见她进来,都侧目朝她看来。
那些人里,有楼家的本家叔祖母,或是老姑奶奶,要不就是其他各房的夫人。
当初崔老夫人在的时候,她们自知身份比不上,也不敢来惹崔老夫人眼烦,现在崔老夫人不在了,就一个个的跳出来了。
楼画语只是朝众人虚福了一礼,就直接进了内室。
崔九娘正和三夫人、四夫人,还有府中几位没出阁的娘子在烧纸,见楼画语过来,楼画诗先朝她点了点头。
“三婶,四婶。”楼画语朝两位夫人行了礼,蹲下来也和楼画诗她们一块烧纸。
崔九娘看了看她们,轻声道:“看到外面那些叔祖母和堂婶看见没?”
楼画语点了点头,崔九娘却感觉有些头大:“都是旁支的,来也是为了两件事,一是让侯爷去见三殿下,让他别推了贵妃的晋封,府里出了个皇贵妃可算是好事。”
“二吗,就是想收殓的事情,我们的意思是,直接用一品侯夫人的殓服,太后赐的那一套,就当陪葬放在棺木之中就行。可她们的意思,是让用那一套收殓。”崔九娘脸色就算映着火光,眼中却依旧闪出鄙夷之色。
“这是长辈们的事情,就由长辈们拿主意吧。”楼画语只是一张张的朝火盆里扔纸,根本不接崔九娘的话。
崔九娘的手一顿,转眼看着楼画语,沉声道:“可这事关三殿下,五娘……”
楼画语侧目看着她,沉声道:“我与三殿下只不过有圣上亲赐的婚约,可我一个没出阁的娘子,难不成还能管得着祖母的丧仪么?”
“而且这是老夫人的收殓大事,我一个孙辈也说不上话啊。”楼画语一边说一边烧纸。
她回府,只不过是为了治丧,难不成还要帮她们出头么?
崔九娘哽了一下,还要再说什么,外头却有婢女进来,朝崔九娘沉声道:“陈老夫人叫您出去,说是收殓的事情,不能耽搁。”
“好。”崔九娘将手中的纸递给婢女,朝楼画语道:“五娘,老夫人也是为了我们好。”
“我知道。”楼画语烧着纸,脸色被火烘得通红:“我定当日夜为祖母诵经,让她往生极乐的。”
哪有孙辈管祖母用什么殓服的,明太后送这套殓服过来,就是有意挑拨人心。
就算楼贵妃和姬瑾不争,清河崔氏不争,楼家也会有人去争,人心所向,自会将事情朝明太后想要的方向推动。
崔九娘被她哽住了话,也知道不好多说,朝着两位夫人福了福礼,硬是将她们一块请了出去。
她们这些嫁了人的,当了夫人的,自然该当事。
楼画语她们这些闺阁娘子,只该不知事,在闺阁之中娇养着。
她们一重重的烧着纸,一边楼画妩楼画媚都带着愁色。
楼画妩似乎从庵堂回来后就有些沉闷,楼画媚却朝楼画语悄声道:“昨日就开始闹了,怕是不得收场。”
“我们孙辈,又未出阁,管不得这些事。”楼画语朝楼画媚看了一眼,悄声道:“安心呆一年吧。”
楼画媚知道她的意思,心中瞬间大安。
一边楼画妩原本失神的眼,却转了转,有些慌张。
但也无人理会她了,祖母去世,孙辈自该守孝一年,谁也跨不过去。
她们在内室烧着纸,明显外头时不时传来大喝的声音,隐约还有人拍着桌子。
到了辰时,娘子们起身歇息,用茶点时。
桃夭服侍楼画语去更衣,悄声道:“三殿下已然来了,在前面由侯爷陪着。”
“舅老爷也来了,十一郎陪着,并未见外家老爷。”桃夭说这个时,不时抬眼看着楼画语的神色。
楼画语洗着手,只是轻声道:“注意着外城动向,府中的事暂时放一放。”
“六部里崔氏官员,与老夫人有亲的,都告了丧假,无亲的有些告了病假。”桃夭声音发沉,声音越发的低:“乔彦杰一早就出了京。”
楼画语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只是她更完衣,要回内室时,却见一个妇人站在门外等她。
那妇人楼画语在楼家同宗大宴时见过,只是承恩侯府一直与其他房有些生疏,倒也未曾说过话。
“五娘。”那妇人一身素服,冷着脸朝她走过来道:“我是你二堂婶。”
“见过二堂婶。”楼画语微微福了一礼,脸色沉静。
“五娘啊。”二堂婶满脸愁容,伸手就来拉楼画语:“你还在闺阁之中,你娘自来是个不管这种事的,所以你不知道,这贵妃晋了皇贵妃,三殿下身份也是会大涨,你日后的身份也会大有不同,你何不劝劝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