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媪听着永顺帝的话,越发的怨气加重,忙福了福身子,苦笑道:“陛下忙于政事,太后也是知道的,只是楼二爷身份不一般,太后才关心了些。”
“朕知道。”永顺帝摆了摆手,示意刘媪下去:“如若苗广有消息,朕会让人通知太后的。”
刘媪也不敢再久留,忙退了出去。
只是回承明殿时,却又特意绕过太液湖,摘了些秋桂,说是给明太后制桂花糕。
待回到承明殿,和明太后一块摘着桂花:“整个蒹葭宫外都围着了人,半步都不能靠近。”
“他这是生怨了。”明太后将摘着的桂花洒在筛子里,沉声道:“他以为是我害死了他妹妹,又是我让他和皇后离了心,都怪我啊。”
刘媪沉着眼,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苗广入京的那日,已然是九月初十了。
苗阳连夜带他入的承恩侯府,却并未惊动楼画语姐妹,而是由楼敬轩陪着去正房的。
楼画语知道的时候,已然是第二天早上了。
稍稍洗漱了一下,就匆匆去了正房。
楼敬轩守在外面,见楼画语跑来,从袖中递了封信给她:“给你的。”
那信外面包着一层未注名的牛皮信封,楼画语连看都未曾看里面,就知道那是谁的信。
抬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楼敬轩,将信握在手中,掌心渗着微汗:“苗广带来的?”
“嗯。”楼敬轩有些好笑的点了点头,看着楼画语道:“我也没想到他居然转道去了南疆。他也有信给我,里面苗广还要些时候,你先看信。”
楼画语忙转到旁边暖阁,手有些发抖的扯着外头的牛皮纸。
可用了几次力都没有扯破,还因脱力将食指掐出了条印子。
“我来吧。”关雎忙握着楼画语的手,接过信封,拿剪子帮她将开口处剪开:“既然能送信来,想来没事,娘子无须紧张。”
楼画语却苦笑的摇了摇头,关雎不能了解这种心情。
里面是另一个信封,工整的写着:五娘亲启。
看着熟悉的字迹,楼画语眼角一热,手倒不抖了,稳稳的揭开外面的红漆。
这次的信明显写得比较从容,足四页纸,字迹工整。
祥细的讲了,姬瑾到溯阳后,经阿壮土司引见了一些南疆的小部族。
南疆虽有七十二路土司,可也有些未经开化的部落,小而且偏僻,未能成大的村寨,所以也并未封为土司。
那里的人不会华语,却勇猛,且地势极偏,姬瑾借阿壮的便利,在那里招兵。
这种事情也瞒不过钱越和苗广,可他们却并未阻止,只要是开化南疆的事情,钱越他们似乎也乐见。
他又粗说了一下暗中开凿水路,直通东荒的事情,这事他想与钱越一块做,暂时还没有拿下章程,还在找时机与钱越商谈。
这种大事,他一页纸就写完了,粗粗带过。
后面三页纸,一是感慨南疆风景依旧,却只有他一人,看来看去,也没有楼画语陪伴时的好。
最后又写着,他有一日采了蜜花,自食了两朵,味道并不如去年。
让颜铁明他们尝了,却皆说依旧香甜。
他不信,复又尝了一朵,还是没味道。
最后才想起,大概是自食其蜜,而未经五娘香唇先化,故此没了味道。
楼画语看到这里,皱了皱眉,先前还没想明白,什么叫“香唇先化”。
待想明白时,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果然姬瑾就是不正经的,都逃离出京,要做反叛之事了,依旧不正经。
香唇先化,就不是每次她食了蜜花,姬瑾总是对着她的唇,又亲又舔吗。
他那哪是吃的蜜花啊,完全就是吃她的唇脂!
后头楼画语也不敢再细看,粗粗瞥了几眼,也都是些怀情的蜜语,当着关雎也不好看,急急的拢入了袖中。
待她出来,却见苗广和楼敬轩在外头说着什么。
这是楼画语第二次见苗广,上次他是直接逃离出京的,还特意用酒灌醉了楼画语,挑乱她的心性,拖住了姬瑾。
两人见面,有些尴尬,尤其是想到他那时半醉半醒说的话,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楼画语远远的福了一礼,苗广也只是拱了拱手,就带着苗阳和楼敬轩兄弟朝外走。
有兄长回来,这种与男子相商的事情,自然该是由兄长去做。
楼画语进去看了一眼楼明光,依旧是那般死气沉沉,脸色也由金色,变成了青色。
“那就是苗广?”楼画诗从外头进来,看着楼画语道:“看上去倒不像夷民,反倒像是华民。”
“他华语说得极好,还能写能画,与华民无异。”楼画语看着她,沉声道:“你想不想去见见他。”
“不想!”楼画诗知道她说什么,直接拒绝:“爹爹怎么样?”
“暂时没这么快解蛊。”楼画语轻舒了口气。
却见楼画诗笑着从袖兜中掏了个盒子递过来:“据说是舅舅着人送到你院中的,我看了一眼,想来不是舅舅送的。”
楼画语看那盒上,雕的是一对大雁,并翅齐飞,想到袖中的信件,脸上刚退去的热气又涌了上来。
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里面并非什么金银玉器,而是一盒晒干了的蜜花梗。
蜜花的初开时,里头的水,甜如蜜。
但如若趁着日头好,或是炮干,那一点花蜜藏于花苞之内,可以连花一块嚼食。
虽不如蜜水般香甜,却有着那股味道,这在南疆冬日时,也是女子们吃的零嘴,只是量少价贵,除非土司的家眷,一般人都舍不得吃。
楼画诗笑着瞥了一眼,看着楼画语道:“咂,这样下去,怕是满南疆的蜜花都要供给你了。”
楼画语侧眼看着她,瞪着眼道:“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嘲笑我?”
一果全供,这是祸国妖妃,才有的事情。
将盒子递给关雎:“好生收着。”
“可不得好生收着,如若找不着,看郡主怎么收拾你。”楼画诗难得打趣,关雎忙笑应着。
拿着盒子出门,却碰见桃夭沉着脸进来。
朝楼画语福了一礼,差到她耳边轻声道:“镇北王在那个地方见郡主,请您现在过去。”
“那个地方?”楼画语有些不解。
桃夭却抿了抿嘴,轻声道:“就是当初裳娘点秘香和侯爷那个的,后园湖边的假山洞。”
楼画语看了一眼脸色飘红的桃夭,清咳了一声:“点秘香的是裳娘,你脸红个什么劲?”
“是。”桃夭忙垂眼。
可点秘香的是裳娘,但娘子在那里,不是跟三殿下又亲又抱吗。
她就是想起这个,才脸红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