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说了一个不长的故事。
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十分平静,好像说的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而是别人不相g的故事。
但若仔细听,便不难听出那藏在字行里间,被主人给小心翼翼掩藏起来的悲伤情绪,压抑到了极致,反而有几分云淡风轻的释然。
毕竟都过去了。
握着咖啡杯的杯柄,拿起又放下,连云光的神se有些不自然。
他并不习惯把自己的生活剖开来给其他人知道,不论当中有多不容易,从很小的时候连云光就知道了一件事,未来这条看不见尽头的路,只有自己能走下去,指望别人的善心怜悯,就像期待童话故事成真一样,不切实际。
没有谁可以替另一个人的人生负责,也没有谁有义务承担另一个人的痛苦,唯有自己坚持下来,才有可能看见希望的曙光。
这并不残酷,只是现实而已。
“我说完了。”
淡淡四个字,浓缩了太多辛酸事。
没有太跌宕起伏的情节,就是人生的无奈。
连云光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他的母亲年轻的时候是站在国际舞台上的模特儿,后来因为意外事故受伤,回到老家休养,在父母的介绍下,与当地一户普通人家的普通男人结了婚。
在连云光儿时的记忆里,他的家庭时光曾经很幸福。
父亲是警察,为人正经,不苟言笑,平时工作忙碌,在家的时间有限,尽管如此,他依旧很ai自己的家庭,对妻子与儿子是掏心掏肺的好,能力范围许可内,连云光想要的只要开口了,就没有得不到的。
而他漂亮的母亲和父亲的个x像是两个极端,哪怕有了丈夫有了儿子,内心里依然住了个浪漫单纯的小姑娘,她待连云光不像普通妈妈对小孩,倒更像姐姐带弟弟,会陪他玩儿,会带他出去旅游,还会和他说很多很多的故事,大部分都是在当模特儿那几年的所见所闻。
早慧的连云光听得出来,母亲虽然看似回归平凡,其实内心还是向往那座繁华的大都市,还是喜欢生活在镁光灯下,享受鲜花、美酒与掌声。
而他和父亲,给不了母亲这样的生活。
日子一天一天过,两人从习惯到想法的落差渐渐显现出来,本来还算相敬如宾的夫妻开始争吵,结果往往是父亲宁愿窝在局里也不回家,而母亲对镜自怜,日日垂泪,嘴里总ai碎碎叨念着什么,却对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问。
在又一次的激烈冲突后,父亲摔门而出,母亲则把家里能砸的碗盘都砸了个jing光。
连云光那时候不过一个七岁大的孩子,带着刚满三周岁的妹妹躲在隔壁大婶家里。
“没事的,夫妻间都是这样过来的。”大婶这么安慰两个孩子。“床头吵床尾合,等你再长大一点就能明白了。”
因为这一句话,连云光恨不得能快点长大。
可惜,大婶还是说错了。
不是每对夫妻都是这样过来的。
母亲和人跑了。
那是街坊邻居的说法。
长大后连云光对于母亲的印象已经淡了,却始终记得她在离开前,弯下高贵的腰肢,吻了自己和妹妹的额头。
“对不起,妈妈ai你们。”
他想,这或许是句实话,然而还有后半句没说完。
“只是妈妈更ai自己。”
其实早在半年前,第一次见到那个西装革履,拥有一张jing致混血脸孔的男人时,他就已经隐隐猜到了。
母亲的离开,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
与渐渐被遗忘在时光深处,关于母亲的模糊记忆相b,父亲在得知母亲离开的消息那一刻,脸上流露出来的悲痛与绝望,连云光反而记得清楚。
那是一gu深沉的情感,如火山喷发后迅速占领地表的岩浆,清楚的表现在脸部的每一处细节上。
本来就安静的男人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后来,在一场追缉行动中,连云光的父亲因公殉职,他们被接到亲戚家里住,虽然在人家的屋檐下,因为有父亲的抚恤金还有保险撑着,连云光和妹妹的日子还能得过且过,直到高一那年,连云光打工回去,收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妹妹撞到了脑子,昏迷不醒。
亲戚对此说法含糊,只道是妹妹自己不小心踩空楼梯摔下来。
连云光却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因为妹妹曾对自己提过几次,亲戚的儿子喜欢对她毛手毛脚,也是因为这样,连云光才想赶紧打工挣钱,好把妹妹接出来住。
无奈这些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最后以亲戚将所剩无几的,属于他们的那份财产归还,连云光独自一人搬到学校宿舍,开始医院与宿舍两头来回跑的生活。
后来妹妹醒来,对事故发生的原因与亲戚说法一致,只是她的脚受到重伤,如果不进行治疗最后可能会丧失活动能力,连云光选择到“落日余晖”打工,就是为了筹这一笔钱。
听完青年的故事后,徐徐沉默了会儿才问道:“所以你筹到钱了?”
话落,徐徐发现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于是换了个说法。“靠做男公关赚的钱?”
“是,也不是。”连云光苦笑。“男公关有时候是能挣不少,但……”
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将原因直接告诉徐徐。“我母亲回来找我们,她再嫁的丈夫是个事业有成的富豪,后来把我妹妹给接出国治疗了。”
三言两语,没有过多情绪,徐徐却能敏感的察觉到连云光的低落。
她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以自己的身分,似乎说什么都不适合。χγuzんáιщu.ΘN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