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娢:“……行行行,那就快进到你出生的时候吧,你可不知道啊,你出生的时候,外面下了好大一场雪……”
宫娢一想到当时的场景,神情就有些恍惚。
那段日子实在是太苦了,苦到她不忍说出来告诉女儿。
雪姒眼巴巴地看着宫娢:“然后呢?就给姒姒起名叫雪姒吗?”
宫娢回过神,笑道:“对,对,然后就给你起名叫雪姒。不过姒这个字不是爸爸妈妈给你起的,而是你外公……”
雪姒眨着眼:“外公?是妈妈的爸爸吗?”
宫娢摸了摸她的头:“对啊,因为妈妈要生下你,得受很多很多的苦啊……”
宫娢的思绪慢慢扯远,扯到了那个下着漫天大雪的日子里。
义沃星很少下雪,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遇,可是在她临盆要生下雪姒的时候,偏偏下了一场大雪。
她和翼真正在一起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过她会怀孕,因为翼一直说他是一个普通的义沃星人,义沃星人与他们冥灵一族,是无法诞下子嗣的,她便没有在意这件事,更何况,孩子她爸每天都是很晚很累地回来,难免与她激烈温存一番,她心疼他,便没有过什么要求。
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她惊讶得不行,但惊讶之余更多的更是恐慌和不确定,因为她和翼一直过着非常贫苦的生活,有了孩子的话,很多事都要从长计议了。
她告诉翼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些小担忧,担心他会不喜欢这个孩子,会觉得她是个累赘,没想到他知道这个消息后,竟然高兴地抱着她转了一圈,还说以后要更努力地工作,只为了让她和孩子过上更幸福的生活。
那时他们住在市郊的一个小家里,因为考虑到有了孩子的原因,二人不得不坦诚相待,说出自己的真实背景。
宫娢这才知道,翼不但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光之魔法师,还是义沃星王室和哈特星人诞下的私生子。
义沃星和哈特星一直有仇,是无法容忍对方存在的敌对星球。因为义沃星崇尚灵力,而哈特星崇尚科学。
翼从出生起就被母亲抱了出去,再也没有见到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不过意外的是他似乎继承了义沃星王室得天独厚的灵力天赋,拥有修习魔法的权利。
他的光之灵力非常纯净,连学院里做测试的老师都惊讶不已,当时就因为他的天赋原因,他就破格被学院从孤儿院要了去,从此在一位老教授的抚养下长大。
难怪她能够怀上两个人的孩子,因为翼不是纯种的义沃星人。
宫娢考虑到生下这个孩子需要经由她父亲的准许,于是她也向翼坦白了自己是冥灵族族长女儿这件事,她也告诉了翼,如果要想让这个孩子受到祝福,并且没有后顾之忧地生下来,就一定去见过她父亲。
她当时已经离家出走整整三年了,虽然对于冥灵一族这样的时间很短暂,可是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超过一分一秒。
为了他们的孩子,她带着翼来到冥河,在冥河前的大门钉子山上跪了整整七天七夜,父亲这才同意让翼也进去。
父亲知道她结婚怀孕后,非常生气,但生气之余,到底还是心疼。他告诉她,若想让这个孩子顺利来到这个世界,就要求到阴祖的庇佑。
于是她和翼历经千辛万苦,这才来到了阴祖仙逝所在的冥河之底,供奉自己纯正的冥灵之血,以血喂河,这才求来了阴祖的至阴灵力,将所有的暗灵力注入了腹中的孩子身上。
注入灵力的时候,她痛得快要爆体而亡,最后是父亲和翼齐手施法,慢慢疏通她体内的暗灵力,这才让她恢复平常,不过因此,她也彻底失去了自己的大半暗灵力,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意进出冥河。
因为失去暗灵力,就等于失去了在冥河生活所需的氧气,在这里待久了,她会感到窒息。
于是尽管对父亲万般不舍,父亲还是逼着她和翼走了。
临走之前,父亲给腹中的孩子取了个字,他说,就叫姒吧。
父亲活了上万年,尤爱看书,精通各星系书籍。
他说,姒这个字,曾经是哈特星远古时期一个王深爱的妃子的名字,那个王曾经为了逗那个妃子一笑,甚至愿意烽火戏诸侯。
他说,你们既然敢为这个孩子付出生命,付出灵力,付出这么多,完全比得上当初的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得美人一笑了。
走的时候,父亲一直把他们送到了门口。
都快离开冥河范围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依稀还能看到父亲苍老的身影。忽然之间,她觉得父亲老了,老了很多很多。
冥灵一族因为寿命没有尽头,所以对于年龄一直没有个具体的概念。而冥灵族对于繁衍后代的要求极高,因为一有不差,很有可能一尸两命。
宫娢临盆的时候,翼被学院紧急召回,要求为王室前往冰龙所在的极冷之地,保护负责守护蓝宝石的冰龙,谨防幽灵族的攻击。
幽灵族是冥灵族的下属,数量庞大,都是那些死去仍有执念的人化作的幽魂。因为不属冥灵族,无法进入冥河生活,只能终日游荡在外,等待被净化的一天。
翼不知道那日是妻子的临盆之日,只知道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雪,大到一向疲惫闭眼休息的冰龙都睁开了自己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来人,哪怕雪花落在了它的眼底,留下了冰色的泪痕。
翼一直守护着冰龙,因为他知道,冰龙要守护的不是王室让它守护的蓝宝石,而是这片极冷之地。
这里曾经,也是绿树成荫,繁花似锦的地方,只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只剩下了冰龙一个人,守护着盛放着蓝宝石的冰龙泉,永世孤独地守护下去。
幽灵族的攻击非常猛烈,尤其随着雪势的加重,翼有些力不从心,不好招架。
而她却孤独地待在家里,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时不时地发出了阵阵撕心裂肺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