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意放开她,两人面对面站在水榭里。
他低头俯看着她,仔细的看过她的眉眼,她的鼻梁,她的唇。
忽而他低头吻住她的唇,辗转……辗转……
静好的夜色让人意乱情迷。
梁嫤从一开始的抵抗,到忘情的回吻,到勾住他的脖子,紧紧的抱着他,贴近他。
两个人分开之时,呼吸都有些急促。
梁嫤双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胸腔里急促的心跳。
感受着他柔软衣料之下,微微发烫的温度。
“为什么?”梁嫤低声问道。
李玄意的低头,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发,嗅着她身上,混杂着酒气的香味,这味道,真让人沉醉。
“梁嫤,我该拿你怎么办?”李玄意低声道,“真想把你藏起来。”
梁嫤贴着他的胸口,轻笑,“你知道,我不会甘心。”
李玄意低头看她,“你想要什么?我,还是世子妃的位置?”
梁嫤笑着离开他的怀抱,抬头看着他,“这不是一个选择么?我要你,所以才要成为你的世子妃!”
李玄意微微摇头,“世子妃会是常乐公主。”
梁嫤的笑仍然在脸上,“所以,我问你,为什么?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根本不喜欢常乐公主!甚至……根本不能靠近她!你的红疹,你的过敏反应!乃是对所有的女子!你根本不能靠近女子,一旦靠近,身心抵触,全身瘙痒难忍,红疹遍布。对么?”
李玄意也看着她,“只除了你。”
“是,只除了我。”梁嫤含笑点头,“在洛阳顾家庄子上,你就发现了这一点,你很奇怪原因。所以不惜打碎秋葵黄玉壶,逼我留在你身边。故意在我面前沐浴,试探是不是真的对我免疫。世子爷,你怎么会把自己的心都试探进来?你怎么会真的对我动了心呢?”
李玄意深邃的眼眸定定望她,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是啊,我怎么会把自己心都试探进来?我想将你留在身边,可又不忍斩断你的翅膀,该如何是好呢?”
“世子爷,你的身体注定了你从一开始就输了!”梁嫤笃定的说道,“值得庆幸的是,你也掳走了我的心!所以……娶我!”
李玄意在水榭中的石椅上坐下,将梁嫤抱在他腿上,抬手将她鬓边发别到耳后。
“我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独一无二的宠爱,忠贞不渝的身心,无忧无虑的生活,可以让你母亲回到林家,如果你想。可以让你弟弟到弘文书院读书。唯独世子妃的位置,不行。”李玄意的声音,低沉如幽静中奏响的钟磬,十分好听。
梁嫤却是笑着摇头,“我不要作你的小妾,不要做一个多余的人,我要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我要做你的妻!”
李玄意眸色深沉的看着她,“世子妃的位置,真的那么重要么?”
梁嫤却是凉凉的笑了,良久才说道:“李玄意,你知道么?我们之间最大的距离,不是身份上的距离。而是思想上,我想要的是,一夫一妻,举案齐眉,互敬互爱。我在意的不是世子妃的位置,是你的妻子的位置!哪怕你只是个普通人!我要做那个可以携手你一生,可以并肩站在你身旁的人!你明白么?”
李玄意闻言,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是这么静静的抱着她,给她一个舒服的坐姿。
听着耳边的水声,虫鸣,偶尔的鸟啼,梁嫤心头有些闷。话都说到这里了,不如一次说个明白痛快,“李玄意,你明明根本不能接近常乐公主,为什么要娶她?你心里明明没有她,为什么要她做你的妻?这对她公平么?”
李玄意抚了抚她的脊背,“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我求娶她之时,她也知道,我从不靠近她三步以内。她还会同意婚约,便是接受了这不公平。”
“如果她不同意呢?如今皇上不是还没有赐婚么?如果现在常乐公主拒绝呢?你会……娶我么?”梁嫤看着李玄意的眼睛问道。
李玄意轻笑,“她不会拒绝。”
梁嫤皱眉,心头微酸,“那我呢?”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李玄意这次,毫不犹豫便开口说道。
紫荆园里的宴席进行的差不多。
顾妘盘算着哥哥那边的事情,也应该进行的差不多了。
立即太高了声音向旁人问道:“我哥哥呢?我家七郎君呢?你们瞧见了么?”
旁人连连摇头。
顾妘面上露出焦急神色,“我瞧见哥哥喝醉了酒,离席多时,怎的到现在也没回来?该不会睡晕在哪儿了吧?”
“不会不会,外面有安排好的丫鬟小厮守着呢,若是瞧见醉酒的主子,就会给安排到厢房里去了!”立即有人安慰顾妘道。
“那也该报过来好叫人知道,他在哪儿啊?”顾妘仍旧不减担心的问道。
“这道是,不妨去问问公主,可有人上报?”顾妘同席的人出主意道。
几位贵女一同来到常乐公主身边,向公主禀明了顾妘的担心。
常乐公主身边的贵女,忽而高声说道:“梁嫤不是也离开好久,都没有回来了么?梁嫤这会儿在哪儿?”
公主抬眼看了看顾妘。
顾妘心中一慌,将目光转向别处。
常乐公主起身道:“还真没有人回报,不如咱们一同去找找,休息的厢房不远,就在花厅后头。”
常乐公主都这么说了,众人自然不会反对。
这到如了顾妘的意。
顾妘跟着众位簇拥着常乐公主的贵女,走在后头,心下有了几分计较,莫非……常乐公主对梁嫤,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友好?
一行人,多是贵女,也有与顾况同席的男子,跟着起身,到外头来寻人。
常乐公主让丫鬟引路,众人向花厅后头的厢房走去。
开了几间都没人。
唯有中间的一间厢房,从里面给插上了。
丫鬟上前敲门,半晌也无人来应。
顾妘上前道:“会不会是我哥哥在里面?求公主让人将门打开吧?我哥哥喝醉了酒,无人在身边伺候不行!”
常乐公主看她一眼,轻笑着点了点头,“可怜你一片兄妹之情,就依你吧。来人,撞门!”
常乐公主话音刚落,便有几个小厮上前,口里唤着口号,猛的撞在厢房的门上。
顾妘脸上忍不住绽放出笑容来。
有这么多人围观,且连常乐公主都在场,梁嫤和自己那好色出了名的哥哥厮混在一起。
看她脸面丢尽,以后还怎么打扮得花枝招展出来勾引男人!
只听“喀嚓——”门闩被撞断的声音。
几个小厮跌进厢房内。
厢房的床上似有人影。
屋里没有点灯,外面的人看不真切。
但无论是贵女,还是后头跟着的郎君,都瞪大了一双眼睛,眼眸里闪着熊熊八卦之光。
“是谁?是谁在里头?”
“快看看……不像是一个人呐……”
顾妘几乎要笑出声来!
事情太顺利了!
“是,是不是我哥哥?”她忍笑忍的太辛苦,声音都有些发颤。
常乐公主温声安抚她道:“你别紧张,让人点了灯,瞧一瞧就是了。”
话音刚落,屋里就亮了起来。
好似生怕外面的人看不清,屋里同时点亮了好几盏灯。
待看清屋里情形。
外头一片吸气之声。
顾妘抬脚向门口走去,待看清屋里的人之后,整个人恍如石像一般,僵立在门口。
“这……这……”
“顾家七郎这品味……啧啧……”
“哎哟真是亮瞎了我一双眼呀……”
“这就是传说中的酒后乱性吧……以前也没看出来顾况这么荤素不计呀……”
一片嘲笑之声四下响起。
屋里床上,光溜溜的躺着两个人。
男子是顾况无疑,女子却是紫荆园扫地的粗使婢女。这婢女皮肤有些黑,光溜溜的和顾况躺在一起,和顾况白花花的肉相较起来,这女婢像是从煤堆里扒拉出来的一样。婢女那张脸更是不忍直视。
在一片对顾况的嘲笑声中。
顾妘艰难的冷静下来,“怎么会这样?梁嫤呢?梁嫤在哪儿?除了我哥哥,不是还有梁嫤也找不到了么?”
在她的质问声中,嘲笑声渐渐小了些。
梁嫤站在核桃树下,宛如一朵出水芙蓉的形象,给众人留下了深刻印象,此时闻言,也都好奇梁嫤去了哪里。
“顾小姐找我?”梁嫤手里持着一盏八角琉璃宫灯,从鹅卵石小路上,缓步走来。
琉璃宫灯的光摇曳应在她净白美好的脸颊上。
让周遭的噪声不自觉就沉敛下来。
顾妘见她衣衫完好,依旧恬淡优雅,不由怒从心生,上前两步,喝问道:“你去了哪里?公主宴席,你擅自离席,现在才独自归来,是去做什么了?”
梁嫤闻言轻笑。
琉璃宫灯映照之下,她的笑容异常清美,“民女不胜酒力,出来走走,顾小姐,这是在盘问我?敢问我可是做出了什么不当之事,才遭您如此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