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降站在殿外,低着头,平静地等着公公来宣。殿里,皇帝脸色并没有那么好看,皇后看皇帝面色不善,笑着递上一杯茶,道:“皇上可还在气?”
皇帝接过茶水,微微呷了一口,又不轻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皇后啊,你说,朕如何能不气?”皇后笑着,没有立即答话。皇后觉着,陌降是陌霜婉的父亲,以后也是她的亲家公,若是没了这陌降,陌霜婉这个太子妃,可就要思量思量了。所以,该求情的地方也不能忽视。
“皇上,陌将军,还在外面呢。”皇后没有回答,而是开口提醒陌降还在外面站着。“哼,站着就站着,就该多站会儿。”皇后笑意不减,“皇上,陌将军怎么说,也统领三军多时,这么晾在一边,是不是不太合适?”
皇帝沉吟不语。他能当上皇帝,也不是全然是个草包,被皇后这么提点,自然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即使是他收回兵权,陌降在军中的威严是不会降的,毕竟大半辈子都在军中度过,若不是陌降自愿上交,这兵权是怎么样也收不回来的。
“宣陌将军觐见。”皇帝摆摆手,道。那公公马上到了门边,高声喝道:“宣,陌将军觐见!”陌降听着,眉头一皱。他本来就听不惯太监比女人还尖细的声音,而这个声音比其他太监的还要尖锐,叫的他耳朵都有点疼。
“是。”陌降大步走进殿内,对着皇帝皇后施了个大礼。“臣陌降,叩见皇上,皇后娘娘。”皇帝不咸不淡地道:“恩,陌将军请起。”皇后笑了笑,说道:“快请起,陌将军是婉儿的父亲,本宫是太子的母亲,而婉儿又是太子妃,作为皇上和本宫的亲家公,行此大礼可就见外了。”
陌降本来就是豪放的性格,也就懒得深究皇后这话的真假。“把陌将军关了那般久,倒是让陌将军受委屈了。”皇后又道,皇帝看着皇后一眼,皇后也不知是真没看见,还是故意躲避,倒是没有再看皇帝一眼。
“皇上皇后多虑了,委屈算不上,到还要谢谢皇上将臣放出来。”陌降道,他现在的心已经飞回去,已经不想和宫里的人周旋了。尤其是面前这两位。
皇帝看了陌降良久,最后拍了拍手,扯了个笑,道:“陌将军这说得什么话?这倒是有责怪的意味了,都怪朕误听小人言,才让陌将军受屈。”陌降笑了笑,说道:“是有些小人太过花言巧语,皇上才一时不察的。”
陌降心道,身为臣子就是麻烦,不能惹了皇帝不说,还得使尽浑身解数来拍马屁。这种东西,那位李丞相怕是做的得心应手,他可实在是做不来,这可不是他的强项。
“哈哈,陌将军果然真性情,有血性,朕很是欣慰啊。”皇后热血澎湃地说道,陌降心里翻给皇后一个白眼,“皇后谬赞。”他想,这就是真性情,有血性,那上场杀敌算什么?皇室的人呐,都太养尊处优了。
皇帝看看皇后,幽幽说了一句:“皇后怕是没见过陌将军上阵杀敌的英姿吧?那才叫有血性。”声音一直淡淡的,皇后的笑容凝固在脸色,不知道该说什么。
陌降心里则是笑了笑,但没敢真的笑出来。这次是真的给足教训了,他不会也不想再犯了。只是看着皇帝对自己淡漠的样子,怕是以后真的与战场无缘了。
“恩也谢了,陌将军回府吧。”皇帝又道。陌降也觉得,自己再待下去没什么意思了,他还想早点回去看看他的两个宝贝闺女,想到这里,陌降拱手作揖道:“臣告退。”皇帝挥挥手,陌降倒退到门口,大步走了出去。
皇后见陌降已经走了,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的婢女,那婢女早就知道了皇后的用意,接到眼神指示后,那婢女马上跑出殿去,拦下了陌降。陌降看着这个婢女,看出来这是皇后身边的人,他问道:“可是皇后找臣有什么事?”
小婢女施了一礼,道:“皇后娘娘自然有事要找将军,不知将军可否能在此候着皇后娘娘?”陌降对婢女的用词很是嫌恶,但还是恭敬而又疏离地想要拒绝:“对不住,臣的女儿们还在等着,实在没时间等着皇后娘娘。”
婢女显得很纠结,她咬了咬嘴唇,道:“既然将军与皇后娘娘都是亲家了,说不定,皇后娘娘想要与将军聊聊贵小姐的婚事呢?您这一走,皇后娘娘到不知道找谁去商量了。”
陌降停下准备走的身子,站定后,总觉得这个婢女是在威胁他,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并不打算计较,就站在原地等着皇后。
“皇上,臣妾送您回寝殿吧。”皇后笑得温柔,开口。皇帝没有拒绝,而是由着皇后把他扶进了寝殿,临走时,皇帝来了句:“皇后,干什么也收敛点儿,朕虽然病了,但还没有西去呢。”皇后听得身体一震,强笑着转身,道:“皇上多虑了,臣妾告退。”
“希望是朕多虑了。”皇帝又来了一句,皇后脚步一顿,随后赶紧加快了脚步,出了大殿门,看到陌降站在不远处,她调整了一下情绪,笑着走上前。
“陌将军。”皇后开口道,陌降回头,作揖施礼,皇后点点头,没有多在意这个礼。“皇后找臣,有什么事吗?”皇后听陌降这么疏离的话语,没有在意而是带着陌降到了御花园的凉亭,坐了下来,又叫陌降也坐了下来。
陌降则是全程皱眉,他看不懂皇后葫芦里买的什么药。“陌将军被放出来了,可喜可贺啊。”陌降道:“多谢皇后娘娘。”皇后摇着手里的茶,似乎实在思量什么,而后开口道:“陌将军,本宫只是来和陌将军聊聊婉儿和太子的婚事。”
“皇后娘娘请说。”陌降道,皇后笑着说道:“将军还要顾好自己,否则,您女儿,要被退亲了。”陌降闻言,一时间明白了皇后的企图,不过是看上了他的兵权,不过他的兵权是用来杀敌的,不是用来内乱的。
“皇后娘娘说笑了,太子娶的是臣的女儿,臣如何,都无所谓吧?臣告退,臣的女儿还在等着臣。”陌降说完,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