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丁利军?”
“对对对,我就是。”丁利军忙不迭的回道。
崔艳玲也赶忙介绍道:“我是他爱人崔艳玲,我们之前在机场见过一面的,林老板您还记得不?”
林启风点点头,见到两人的第一眼,他就已经认出来了:“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住哪的?”
“跟皮老板打听的。”丁利军脱口而出。
“皮石?”
“对,就是皮石皮老板,不信您现在就可以打电话去问他,我跟您保证,我们绝对没串通过,真是提前跟他打听的,没有跟踪过您、或者任何人。”
崔艳玲一脸苦笑:“我们其实也没其它意思,就是想趁着年节过来感谢感谢您,您也知道,我家曼曼和您弟弟是校友,这段时间没少受他照顾,我们做父母的真是万分感谢,知道您不差那点东西,可我们该尽到的心意还是要尽到不是?
也怪我们没把话说明白,让您给误会了,闹出今天这种事来。”
所有疑惑解开,林启风释然的同时,又有些好笑,原来只是场乌龙,他还以为是被人给惦记上了呢。
也不能说完全是乌龙,至少这两口子的目的,绝对不止是感谢他这么简单。
老四出国才一个多月,平时除了要上学,还需要鼓捣他的超文本和因特网的嫁接实验,对他闺女再照顾能照顾到哪去?
所以感谢他的话大概率只是借口,趁机混个脸熟,或者想要达成其它目的才是关键。
“没事,既然是误会,解开就好了。”
“那我们的代理资格……”丁利军赶忙试探道。
这是他们家目前最大的收入来源,要是忽然没了,不说去喝西北风,但生活品质下降一大截是肯定的了,否则他们夫妻俩也不能接到电话,就着急忙慌赶过来了。
“误会都解开了,代理资格自然也用不着取消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们,想要扩大代理范围和拿到优惠,只能通过努力获得,靠走关系只能适得其反。”
丁利军松口气,连连保证道:“您放心,我们都是老客户了,知道该怎么做。”
林启风笑了笑:“知道就好,要没其他事,你们可以离开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崔艳玲不敢再迟疑了,慌忙道:“其实还有件事。”
终于憋不住了吗?林启风看她一眼,勾起嘴角道:“什么事,说说看。”
崔艳玲试探道:“听说咱们厂研发出了寻呼机?”
“是有这回事,怎么,你想代理它?”
“有这个想法,不过代理资格我们会凭实力获取,不会从您这来走后门的。”崔艳玲干笑着说完,又道:“我想跟您说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其它事,寻呼机现在越来越紧俏,咱们厂都花重金研发出了产品,以后的发展前景指定差不了。
寻呼机越来越多,寻呼台肯定也得跟上,我跟老丁都算过了,要是能自己开一家寻呼台,每年光收入网费和服务费就不少赚,做的好了,兴许比卖寻呼机赚的还多。
所以我俩想开一家寻呼台试试,只是缺点资金,也没有关系,林老板要是对这门生意还看得上眼,干脆咱们就一起做吧,赚了钱您拿大头,我们能跟着喝口汤就成。”
林启风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有些没想到看着挺势利的女人,眼光居然还不错,寻呼机刚兴起,她就盯上寻呼台了。
如果按她所说,利润前景确实不错,毕竟卖寻呼机就是一锤子买卖,而开寻呼台,服务费每年都能收,而且价格还不低。
除开一百块的入网费这笔一锤子买卖之外,普通的数字寻呼机,每年的服务费都要180块,合每月15,而汉字机每年的服务费更是高达600块,每月50,相当于几年就能挣到一台寻呼机的钱,利润确实客观。
只是寻呼台可不是谁想开就能开的,在93年之前,无线寻呼业务只能由国家电信部门开办,而在93年向社会开放之后,各类寻呼台就像雨后春笋般遍地开放,仅仅一年,市场就涌入了上百家寻呼台。
预想中的丰厚利润还没来得及收取,费用就因为恶性竞争而迅速雪崩,原先一百块的入网费用,直接跌落到50、30,直至最后免费入网,服务费用同样一落千丈。
等苦苦支撑到手机的崛起,寻呼业务的核心卖点,被一项基本的短信功能所取代,轰轰烈烈的寻呼业务宣告走到尽到。
跌落速度之快……就跟它崛起时一模一样。
所以,林启风注定是要让她失望了:“抱歉,我没兴趣。”
满心期盼的两口子,顿时像是吃了苍蝇,丁利军一下子急了:“林老板,您再好好考虑考虑,这门生意真的很赚钱的,我们甚至可以不需要您投资,只要您能帮忙拿到开办资质,利润大头就归您。”
“抱歉,我办不到。”
林启风随意笑笑,不是谦虚,他是真办不到,他只是有钱而已,在资本主义的世界或许可以呼风唤雨为所欲为,但在天朝,就是再加一百个他,都左右不了政治局。
丁利军还想再挣扎,被崔艳玲一把拉住了,冲他摇摇头,又向林启风勉强笑笑道:“是我冒昧了,既然林老板没兴趣,我们就先告辞了,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吧。”
送走了失望的夫妻俩,林启风的生活再次陷入了一如既往平淡如水的节奏中,直到时间进入四月,才掀起了些波澜。
曾经主持过文·革后平反工作的胡老因病去世,社会各界人士都对他表示沉痛哀悼,组织了各种悼念活动。
极少数别有用心的人借机散播谣言,一小撮高校学生被煽动,一场学·潮风波酝酿成形。
其实类似大大小小的运动,最近几年时有发生,算不上多新鲜,至少此时的大多数人是这样认为。
但经历过一次的林启风,很清楚的知道,这完全是一次彻彻底底的危机,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京城里忽然变得很忙,有人忙着工作,有人忙着生活,有人忙着悼念,也有人忙着拉帮结伙搞串·联,比如吴老头家就来了一位。
“老师,您前些年受到的那些冤枉和委屈,难道就不想去讨回个公道吗?只要您现在出声,一切都能如愿,您怎么就是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