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刘珠儿也才算将这整日来的疲惫一扫而去,她端着手里的香茶,继续品着茶水里特有的香浓,等待着那边的香丁主动来找她说话。
可时间已经过去了半日,香丁依旧跪着。
刘珠儿也不去理会,站在窗子前看着远处忙碌的大夫,就知道花氏毒发了,不过府里的人没有人来找她,花氏和刘兆坤还没有最后的妥协,她也不急,反正中毒的人也不是自己,要是真的死了也没有办法对证说是她下的毒。
过了晌午,丁香终于回来了,脚步依旧稳健,进屋前先将手里的账本交给了刘珠儿,才说道,“娘娘,还少了两样,不过已经叫刘老爷去找了。”
“嗯!”
刘珠儿将账本放在桌子上,随意翻了一下,问道,“可有将嫁妆的那一份也挑选出来?”
“是的,娘娘,已经封箱全都放到了一起。”
“好!”
“娘娘,可还有吩咐?”
刘珠儿想了一下,说道,“即便是封箱了也不可掉以轻心,在成亲之前还要记得再去检查一遍,不能少了任何一个,知道了?”
“是,娘娘,奴婢记下了。”
“去吧,睡个午觉,或者与你的姐妹香丁聊一聊。呵……”刘珠儿将视线放在了那边依旧跪着的香丁身上,笑着说,“你们姐妹好好的聚一聚,说一说话,本宫要去看望本宫的妹妹了,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去刘月容的院子寻我,哦,对了……要是香丁想走,记得将我送她的礼物带上啊!”
“是,娘娘。”丁香一如既往的听话。
刘珠儿满意的对她点点头,就悠闲的出门了。
瞧了瞧来往那些双因为担惊受怕的眼神,刘珠儿也全都不在乎的一一看过去,无非是路过一处人多的地方,走上前故意的吓一吓,再用温熙玄给她的特殊身份压制一番,但刘珠儿却觉得丝毫没有什么意义,闹够了,她也就到了刘月容的院子了。
院子里还是那般模样,因为她不喜欢那些花花草草,只喜欢各种稀奇的树木,所以偌大的院子里一片森凉,尽管阳春三月,可这院子里刚刚抽出枝桠的树条细身,依旧将院子里盖上了一片阴凉。
刘珠儿默默的走着,要往房间内那一簇簇正焦急来回踱步的身影,笑着伸出手对那个身影打了声招呼。
她没有急着走进去,而是站在外面瞧了一番,心道,自己要是这么径直进去了,万一被那个逼急了的刘月容捞着了什么便宜,她岂不是白费了这么多功夫?索性,也就不进去了,在门外瞧一瞧也就罢了。
她来刘府的目的也是为了母亲的葬礼和自己的婚礼两件大事,其实那些什么家产之类的也不过是为了去了太子府上有一些能够叫太子也觉得她有一些好的地方,才不会重复那天被活埋的事情。想起那天太子的模样,刘珠儿便脊背发凉。
她站在院子里看了看,最后拐入了一条长廊,从背后的假山向着前院往回走了。
刘珠儿没有回头去看,不过也能猜的到刘月容此时惊魂未定的样子和那副永远不懂得服软的模样。
百无聊赖,她还是觉得先去灵堂那看一看,毕竟现在手头上没有别的事情,母亲的丧事还是不能马虎的。
路上,她遇到了几个过路的丫鬟,抓着丫鬟们问了问,才晓得现在刘兆坤还在花氏的院子里,因为花氏的毒发,已经找了很多大夫来府上,却都束手无策。
刘珠儿听罢,瞧了瞧那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的院子,继续向着灵堂的正堂房间走去。途中,她瞧见了已经从她的院子走出来的丁香和香丁两人。
两人身高差不多,外形上看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但唯独香丁看起来要比丁香要粗壮,尤其她的神态和站姿以及她的各种细节都与女子不同。现在她看到了香丁不是像平常丫鬟一样的扭捏的拽着丁香的手,而是微微拱手,像极了男人做派的对丁香做告辞装。
刘珠儿更加肯定,此人是个爷们。
为此,她真的有些生气温熙玄为什么要派来一个男子,男子也就罢了,还要乔装成女子,以为她是傻子瞧不出来吗?你直接派来个男子刘珠儿也就没有那么多忌讳和忌惮,偏偏就戳到了刘珠儿最为在意的地方,刘珠儿岂能留住她?!
将视线收回,刘珠儿继续往前走,远远的就瞧见了灵堂院子内的冷清,除了昨日她烧纸之后剩下的一些灰烬,棺材到这个时候还没用来,她的母亲孤零零的躺在那里,远远瞧去,像睡着了一样。
她气氛的一跺脚,没有走进院子,而是径直拐上了拱桥,急急的往花氏的院子走。
没等到花氏的院子,她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骚动和吵闹,听得屋内传来刘兆坤的一声低吼,院子里才算安静了下来。
“看见本宫还不下跪?”刘珠儿也不想给这群丫鬟们一个打量自己的时间,低喝一声,顿时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和家丁都跪在了地上,可她还是不满意的说道,“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准起来。”
“是,娘娘……”
刘珠儿快步走近房内,瞧见坐在那里隔着帘子正在给花氏诊脉的大夫,微微侧目,又看了看那边一脸猪头的刘兆坤,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对刘兆坤冷冷的说,“伯父,伯母的病很严重,不能见到外面的空气,如今窗子大开也就罢了,还叫来了这么多的庸医。您是打算叫伯母一命归西吗?”
那大夫一听,有些不悦的回头,瞧见刘珠儿的扮相微微诧异了几分,可抬头瞧了一眼刘兆坤,本欲开口说话,刘珠儿不想与之周旋,冷声说道,“出去,伯母的病很严重,耽搁不起,要是出了人命你可能付得起这个责任?”
那大夫一听,脸色就变了,谁也不想在自己手上死了人,那是砸自己招牌的事情,于是就算他再有把我,也不能再诊断下去,沉默的看了看躺在那里脸色蜡黄的花氏,起身,收了药箱子,对刘兆坤微微拱手,急急的退了出去。
“来人,将门关上,窗子也都关上。”刘珠儿低喝。
却不见有人行动。
果然整个刘府的人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蠢货,她从衣袖里匆匆的画了一个药出来,瓶塞轻轻的开启,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就冒了出来,不多时,隔着帐子的花氏连连咳嗽了起来,咳嗽声越来越大,“呼啦啦”的喘息声从她的喉咙处发出来,叫她整个人都开始抽搐,并且狂吐不止,脸色雪白,浑身僵硬,眼珠子暴突。毒发的时间很快,效果也很吓人。
刘珠儿冷笑一声,对已经慌了手脚的刘兆坤低喝,“还不叫人将窗子关上?你是想看着她死在你的面前吗?”
刘兆坤愣了一下,瞪着刘珠儿爆喝一声,“来人,关上窗子,都滚出去。”
“啪啪啪……”一阵迅速的关窗声音一过,众人就鱼贯的出了院子,花氏的咳嗽声音也慢慢的小了下去。呕吐停止,抽搐也没了,脸色恢复如初,不过因为刚刚的样子她已经全身无力,如死了一样躺在那里。
刘珠儿悄然走进,坐了下来,“伯父,人都说上苍是有眼睛的,所以有些事情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您为什么不相信呢?嗯?”
刘珠儿的话依旧温柔如水挑了挑眉头问他。
刘兆坤从床榻上站起身来,将被子给花氏盖了个严实,确信她终于不再发作了,才扭头看向刘珠儿,“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个问题是应该本宫问你才对吧,我的大伯父。”
“你!你有话便说,不必再卖关子。如今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了你,你再苦苦相逼,不要怪我不客气。哼!”
刘珠儿冷笑一声,如听见了什么实在令人不得不发笑的笑话一般,说道,“伯父如今能够倚靠的人也不过是段王,可段王要是真的来了我刘珠儿也不会害怕,更盼着他能够过来。伯父应该知道是因为什么。”
刘珠儿见到了段王,她巴不得的将刘月容不是处子之身的事情告诉他,借着自己还是太子妃的身份完好无损的脱身。到时候段王知道了自己被戏耍,吃亏的也只有刘家。
刘兆坤听得刘珠儿的威胁,低吼一声,怒气暴涨的他脸色更加的难看了,涂了一整日的药膏,此刻的脸也消肿了不少,可淤青在他的脸上依旧留下不小的痕迹,有些地方被丁香的指甲抓伤,红色的爪印在脸颊上清晰分明。
刘珠儿没耐性打量他现在的模样,轻轻蹙了一下眉头,说道,“伯父要将所有的事情做的完美无缺,我刘珠儿也不是挑事的人,想必也说不得什么。到时候做的满意了,我自会将花氏的解药送上来。”
“你,你杀了我,杀了,我……”
花氏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咬着牙慢慢的挤出了几个字,她终究是不肯妥协的。
刘兆坤瞧了一眼花氏,没有吭声。
刘珠儿知道,花氏不松口,刘兆坤也只有硬挺着。那么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好办了。
刘兆坤在意的是花氏,花氏在意的是刘月容。
“伯母,有些事我本不想去做,可有些人就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总是想要挑战我的底线,现在看来我不得不去做了。刚刚从月容院子出来,本想看望一番,却想花氏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所以就提前来了这里。既然伯母的身体很好,我就继续找月容说会儿话吧!是不是?”刘珠儿扔下话,就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