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珠儿不知道温懿的恨意为何如此的深重,但是温实说的的确没有错,只要一有机会就给温懿下毒,久而久之就算他不死,也会因为身体机能下降而受到损伤。
肉体之躯,他还能成神了不成?
可是……
那都是理想化的事情,真正的温懿又不是傻子,下了一次毒还会被下第二次?温懿一直闭关不出,也不一定就是他在养伤,或者就是在背后搞什么事情,不露面还能叫太子府不得安宁,追的刘珠儿和温熙玄到处奔波,这样的本事可不是谁都能做的出来的。
刘珠儿瞧着温实说的头头是道的,脸上的恨意也是实打实的,想着是否先应允了下来,毕竟,多一个熟人多一条路,往后再去宫内就不会担心孤身一人了。
刘珠儿沉思了一下,抬头瞧着温实的双眼,心底猛地一抽,话头就转了过去,变成了另外一种说辞,“温实,殿下与王爷之间的事情是朝臣的之间的政见不同罢了,两个人私底下还是叔侄关系,倘若真的到了针锋相对刀子互相夹脖子的地步,怕是这个东燕也完了。所以,温实,你说的那些是否有误会呢?王爷可不是那么糊涂的你。”
温实的脸色微微抽搐了一下,打量着面前同样细致的打量着自己的刘珠儿,半晌没说话。
刘珠儿却在心思计算着,温实你的恨意倘若全都是真,我刘珠儿也不担心多一个朋友,可你的那双眼睛出卖了你。
刘珠儿见多了那样的桃花眼中的神情,温懿和温熙玄都是桃花眼,在他们的眼中,恨意是掩盖不住的,那中锋芒,会从眯眯的桃花眼中迸射出来,本就魅惑的双眸更天几分魅惑。
可温实的双眼之中,在刚才对温懿的愤恨之下,却毫无恨意,更多的竟然是一种期待。
他期待什么?期待温熙玄和温懿双双内斗而望,他好左手渔翁之利吗?
你太天真了。
刘珠儿这一关过不去,你还能做出什么大风大浪来。
非但如此,你还暴露了自己的野心,叫刘珠儿日后不得不提防他。
两个人静静的坐着,各自算计着心中的想法和思虑,片刻之后,温实突然笑了,带着几分冰冷的笑容之下竟然一身的轻松,他是否也带着一种试探的态度来这里?
刘珠儿没有笑,想了想,追问道,“温实是都与殿下说过这件事情?”
温实深吸一口气,点头说,“是。”
“看来殿下与我说的是一样的话呢,呵呵……”
温实没有否定。
“是呢,殿下与我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们总归是一家人,平常小孩子过家家还需要打架吵闹,更别说为了这个国家,意见不同是人之常情,但是我们都是一家人,皇家岂能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刀剑相向,岂不是叫外人看了笑话,叫外人夺去了咱们自己的家?”
外人,说的便是你,温实。
温实浑身一震,那双凤目怒的扫向了面前的她。
刘珠儿笑笑,满不在意的说,“温实也不怪我说的太过直接,当年的事情或许是冤枉了温实的温实,可现在时过进迁查起来也不是很方便,现在殿下与王爷正在联手查办当年的旧案,虽然查起来有些艰难,可还不是成功了。温实要是真的为了恩师着想,虽好自己亲自去查一查事情的真相,不能光凭借君茹一个人的说辞做论断,仇恨会叫人失去心智,一旦心魔占据了上方,人啊,就变了样子,呵呵……”
瞧,刘珠儿一副什么都懂的家中贤惠媳妇,你温实说的再多,仇恨再明显,背后一定也是误会,所以啊,这个误会岂能就影响了家里的人的关系?
温实静静的听着,任由他心中波澜壮阔早已经翻江倒海,可还是平静的慢慢的点头,“是,皇嫂说的极是,我一定会查的水落石出,给我恩师一个交代。”
刘珠儿满意的点头,瞧了一眼天色,这就站起身来,遂说,“既然如此,我就叫人送温实回去吧,天黑了,怕是要下雨了呢,温实在太府上皇嫂和殿下也伸不上手,你在宫内认得的人多,许多事就好解决了不是。”
这样的瘟神还是尽早的送走,不然刘珠儿不知道一会儿见到的人是都就被温实给拉拢了过去,她瞧着那边树荫之下的一个熟悉的敦厚的影子,微微拧了一下眉头,朝着这边的温实笑了一下。
“慕阳,送温皇子回去吧,天色不早了。”赶紧下了逐客令,刘珠儿还指派了一个高手,温实想不老实都不成。
温实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变成青黑,他一直低着头,可不用抬头也能知道他的脸色是多么的难看。
刘珠儿礼貌性的朝他点点头,急着往外面走,迎着那边站着的刘兆坤走了过去。
深夜来此,你一定是为了冤狱案子的事情,呵……
刘兆坤见到刘珠儿朝他走来,慌里慌张的走上前去迎接,却被丁香的手臂给拦住了。他愣了一下,微微后撤,继续站在树荫之下。刘珠儿看了他一眼,余光打量着那边的温实已经走远,才问道,“伯父深夜来此,可是有事?”
刘兆坤颤抖着身子,听得刘珠儿问话,双膝一弯,就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娘娘,救救我啊,娘娘,救救我啊!”
刘珠儿微微蹙眉,深吸一口气,实在想不明白一个残害了自己母亲和原主的人怎么还有脸到这里来求情,他们就没脸没皮吗?不过来的也正好,她也有事情问清楚。
刘兆坤的脑袋在地上磕的闷闷作响,刘珠儿一直没有理会,听得远处的大门外马车已经轻轻的启动,温实走远了她才提起脚步往前走,走出去很远还听得到刘兆坤磕头的声响,对丁香低声交代,“叫他到后院说话吧!”
家丑不可外扬,刘珠儿要问的话是不能叫别人知道的。
“娘娘叫你去后院等着,起来吧!”丁香的语气不是很客气。
平常的刘兆坤一定会带着几分怒气的回敬,今日的他却慌忙起身,对丁香也施礼之后才匆匆的跟上刘珠儿的脚步。
刘珠儿的脚步很快,背后的刘兆坤几乎是小跑着跟过来,路上,只有莎莎的脚步声,沿着昏暗的灯盏顺着去曲曲折折的小径一路向前。
行到一处僻静的荷花池边上,刘珠儿才堪堪的停住脚步。她背对着刘兆坤,看着清澈的河池里面的游鱼,沉默了半晌才问道,“我娘是否是你亲手所杀?”
刘兆坤的身子一跳,从前他如何都不承认的事情今日是否就要承认了?
当日他拿着鞭子无情的抽打在母女两人身上的时候是否会想到也会有跪下来求刘珠儿的这一天?
刘兆坤听得刘珠儿的发问额头上瞬间气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子,随意的抹了一下,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你不说也可以,我会告诉殿下,你们刘家的事情与我毫无干系,相信殿下会秉公办理。你当年参与了谋害殿下的事情是否会遭到殿下的下令斩首,就看你是否想要保住自己的脑袋了,刘兆坤。”
刘珠儿的生意很低,陡然的一声叫,惊的他全身乱颤,良久,刘兆坤才瑟瑟发抖的说,“我,我,我失手,珠儿啊,我做了,伯母也是心疼你啊,你当日那般倔强,我以为吓唬吓唬你就可以了,谁知道你娘也跑了过来,我当时失手了,我错了啊,珠儿……”
刘珠儿定定的看着刘兆坤在地上闷闷的磕头,冷笑一声,没有说什么,很多话已经不需要再多说,她要的只是一个求证的结果,要刘家亲口承认,这样象征着一种仪式的肯定,会叫刘珠儿在折磨他们的时候不至于再心慈手软。
“刘兆坤!”
“在,在,我在。”珠儿一定要帮帮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珠儿该知道最近我没有再做什么对不起珠儿的事情,珠儿,珠儿……
一派胡言!
刘珠儿微微眯起双眼,继续追问,“既然你已经承认,也不会在乎说些别的事情了吧?”
刘兆坤的身子又是一僵,不等刘珠儿开口说到底是什么事情,急忙说道,“我没有插手,都是你伯母亲自动手,我没有参与啊,当年我也只是鬼迷了心窍,想要一心在朝中某得一个职位,却不想一直受到你父亲和你祖父的阻挠,你伯母见我如此犹豫就自己动手。你父亲身上的毒不是我所为,真的不是啊!”
“说,我要听具体细节。”刘珠儿咬着银牙。
她等到了,终于等到了刘兆坤亲口承认当年的罪行,她终于等到了。
刘兆坤的身子一跳,抬着衣袖狠狠的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子,说道,“我,我只知道当年你爹为了参与评判内乱和冤案的事情亲自出去找人,却在途中被人盯上,回来的时候受了轻伤,你的伯母就想着不如下一次狠手,除掉你的父亲,这样我就不用整日受到你父亲的压制了,我,我知道的时候你的伯母已经将毒药给你服下了,就成放在了你父亲要喝的疗伤汤药里面,我是后来才知道的,珠儿,我是后来才知道啊。”
刘珠儿深吸一口气,狠狠的说,“所以,你继续利用这样的毒药加害我的祖父你的父亲吗?再到现在的我和我的母亲,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