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你回来了啊,方西。”
他心都提了起来,忐忑心惊飘忽,终究抱紧了她颤抖着嗓音,怅怅隐忍激动的道:“恩,我回来了,迟欢,我再也不走了好不好?”
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天晚上,她对我这一刻的宽恕,只是这一晚就足够把我打得毫无招架之处,仅仅那一句,迟欢,你不知道,这句就够了,就可以让我毫无退路的去辜负所有的人,不会反悔的毁掉除了你,我的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顾方西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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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寂静,房间里弥漫着酒精的味道,月色被乌云掩盖,她拿着电话,头脑虽然清醒却有点怔忡。
“她人呢,在哪里?”
一声淡漠微颤的声音划过苏暖暖的耳际,她的酒量很好,那么些年都在混混的度过,所以迟欢躺下来了朦朦胧胧的眯着惺忪的眼睛咕哝着什么,她却还醒着。夜间关上了灯,她才发现迟欢的衣袋里那静静闪烁不停的手机亮光。而她只是“喂”了一声,仅仅一声,本来该解释的,结果电话那头立刻传来质问,连错认都没有。
她想,有一个人担心自己是件多好的事情……
她报出了地方,却在看到来人时,脑子“嗡嗡”作响,错愕震惊了半晌,她眸中划过轻蔑的情绪,望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阴柔俊脸,冷冷的说道:“west,真没想到是你,迟欢怎么会认识你这种人,怎么,今天没跟在那个老女人的身后吗,哦,对了,我忘了这个光荣的机会被人抢了对吧。”她不说那人是谁,因为不想说,那个人名她只希望在脑子里变烂然后稀释。
话落,顾方西不做声,一身黑灰色的简单轻薄的风衣,里面只露出单薄v字型的t恤,气息微紊乱,轻轻缓和着呼吸,眉眼深幽沉然的远远望进里面躺着的人影,然后淡淡的瞥过苏暖暖,脱下质地精良的皮鞋,赤着脚侧身掠过她走进屋子。
眼神下意识随着顾方西的动作一垂,苏暖暖立刻眼皮一跳,入眼的是两双明显不是一套的鞋子,一黑一灰。
作为一个设计师,搭配是这个职业的天性,这个从来深谋计划的男人竟然会穿着这样一双鞋来寻人,她若有所思的转过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伫立在迟欢身后的背影,眉头紧锁,心里暗忖。
诚然,她是认得他的,她的未婚夫曾不止一次提到过这个男人,她也曾不止一次在她未婚夫的身旁见过这个男人,何况在这个时尚之都法国,她如何能不知道这个也身为公众追捧的设计师的男人是怎么样的。
寡情、花心、冷漠、有野心,甚至依靠女人上位。她对他没有好感,更因为这个男人和她最憎恨的女人有关系。可她没想过,他们之间会有交集,也没想过,这个男人在公众面前永远游刃有余姿态不恭,如今却有些狼狈的出现在她的家里,看着一个女人的表情似笑非笑,无奈又深沉。
良久,他小心强势的抱起醉醺醺的迟欢,对上苏暖暖复杂的眼神,冷淡道:“她把你当朋友,否则她不会在别人面前喝醉的,所以,我无所谓你怎么说。”嗓音磁性低沉,他略有薄茧的手指轻轻下意识的拂过迟欢滚烫的脸,有丝藏不住的宠爱与眷恋,眼神依旧魅惑却多了分温柔的性感。
苏暖暖一怔,认认真真的看了顾方西一眼,嘴唇微张,却无法说什么。
“不过我希望,没有下一回,苏小姐,你能答应我吗?”
在门口的时候,顾方西转身,正色且慎重的问,清晰分明的侧半边脸在巴黎楼梯一贯复古的淡黄色灯光下,黑如夜色的绅士英俊。
没见过这样在巴黎的顾方西,苏暖暖的印象里,这个男人总是暧昧的与那个老女人调笑轻语,恣意毫不在乎的留情风流,在那些女人追逐的目光里,他就像一阵邪肆霸气又冷雅的风,席卷众多愿意为他心甘情愿付出的名媛政客。
“我,答应。”
怔忡如梦,苏暖暖朦胧呆愣的点点头,姣好却暗淡的脸孔苍白但有些许的色泽。
她在这一天遇到一对男女,认识一个疏朗温和的女人,认清了一个可以变得温柔认真的男人。
而就是这一面,只是普通的一个见面,让她和迟欢成为了朋友,同样有过伤痕的女人,在将来的确相伴了很久,但也因为这一天后来的一次遇见,注定了她们不可能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人和人之间总有些许可以隐瞒很久很久的隔阂和秘密。
在很多方面可以相伴的女人,也许就在那一个不经意的秘密下背叛对方,然后渐行渐远……
但这一刻,苏暖暖爱迟欢甚至是敬爱的心是真的,迟欢也是心疼苏暖暖的,仅此而已。
……
夜色愈加暗了。
暗得可以隐藏著所有深埋在岁月里的破碎记忆,寻着几丝尚且温暖的月光,稍稍寻回些许残留美好时光的记忆。
小心翼翼抱着怀里的迟欢,回到饭店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那滴滴答答的钟敲得他胃里酸疼翻滚,顾方西长长吁了一口气,怀里热热暖暖的,让他回了神,深色狭长的眼眸注视着这一张早已摸起来不再丰腴的微削的面容,潮红的颜色滚滚的在她素净的脸上一层层的渲染,他看着,很认真的看着,然后慢慢将她放在了床上。
“你忘了我不让你喝酒的吗?”
顾方西刮着迟欢软软的鼻子,她的鼻子不挺,正好让他磨蹭两下软软的很烫手也很温暖。
她在床上无意识的转了个身,咕哝着“嗡嗡”他听不懂的话,抱着他窄瘦的腰身安静的不再动弹。
无奈的摇头,他只得轻轻叹一口气,他让她不喝,其实很简单,这个外表看似开朗知性的女人其实很多时候都习惯自我防备,也许这个是很多人的通病,也是迟欢她的。但只有在喝酒的时候,那防御能力会极度下降,甚至好几次他都会听见她不假思索的说心里真实的梦话,也分外会依赖别人。
蛋糕上的烛光隐隐跳动,他狭长的自身眼线眯得很紧,眼里的幽光闪烁着许多情绪,最后渗出丝丝温浅的笑意,指腹不禁擦着她白净的颈项上下摩挲,那久违的温暖就像潮水一般的用来,几乎快溺毙了他,仅仅如此就够淹没他。
第一次知道她喝酒的习惯是在新婚之夜的第二天,他从画馆回来得有些晚,刚放下助行走的拐杖便迎来了火热纠缠的怀抱。他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模模糊糊的,摸清了她的脸,才清了清喉咙,按下她不安分伸进他衣服内的手,沉声温柔的道:“别这样……咳,一股子的酒味,你喝酒了?”
“恩……方西……顾方西!不喝酒,不喝酒我问不出来……”她傻气的摸摸自己的头,烫烫的,摸摸他,也烫烫的,轻笑,深深吸几口气,她脑子一片空白只想把藏在自己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昨天,昨天……顾方西,你是不是‘不行’?你昨晚为什么都没碰我呢?你说!你说!”
头疼欲裂,神经一蹦,他身子微颤,挺拔的身姿突然一弯,无力的接住她四处动弹撩拨他的火热身躯,柔腻淡淡体香的味道蹭得他全身僵直起来,她的问话也令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是哪个教授的评语说他的妻子落落大方知性通达的,是谁说他怀里的女人礼貌客气从不逾矩半分的,是谁……心里暗叹,他只知道,这个女人对他永远强悍,而且他霎时就明白起来了,她喝醉了酒更加肆无忌惮得坦白!
“迟欢,乖,听话。”他勉强艰难的拖着她纠缠扭动的身躯走到茶几旁,托起她圆润的下巴,倾倒着杯里的水喂进她有些干涩烫人的口中,她却像是撒泼了起来,抿着唇不喝,只问他为什么,为什么。
举手投降,他只是拥着她压抑着对她的渴望,轻声在不安分的她耳边喃喃如梦幻的低语:“……昨天我怕你紧张,而且我忘了准备那个……”
“那个是哪个?”她惊叫一声,气了起来,然后搂着他的颈项开始死命脱他的衣服。“我不管,顾方西,你今天要是不要我,我今晚就……上了你!”红色艳丽的脸颊,绚烂霸道,她温润白净的身子贴得越密了,把他推到了在地板上,前襟微露芳华景色,他看不见,却下意识的一摸,然后全身绷得更紧了。
她的话让顾方西脑子“轰”一下子塌了,她总在他面前放肆,喝了酒以后诚实放肆得让他无语,他对她太温柔,温柔到总为她考虑,包括房事。
“欢,你这个悍妇,你就不怕有孩子?有了孩子就得生出来,你很怕疼你忘了啊?!”
他拧着她耳朵,轻揪着,抵着她滚烫的额头道。
“孩子……”迟欢笑了,笑得红艳美丽,圆润如媚惑。“我喜欢孩子,顾方西,我喜欢孩子……”
终于,他搂紧了她,解开她的扣子,一颗一颗,手掌下的那一片柔软他这一辈子都记得,旖旎缠绵的气息在耳鬓厮磨,在她肆意侵略,在他无限放纵下焚烧,啃咬,进驻彼此的生命身体。
“我也喜欢。”
最后,他清浅温柔的嘴唇贴着她的颈项,温热温存在那儿烙印。
“喜欢什么?”她微弱疲惫的气息埋在他结实的胸膛里没来及思考,像是最亲密的交谈,轻轻的响起蕴含着床第情愫的沙哑柔软。
“喜欢你的孩子。”轻柔的道,他潜意识的抚摸着她的小腹,没发现口误,就那样回答道。
“是……我们的。”咕哝,执拗的反驳,渐渐弱下去,弱下去。
“恩,我们的。”
乖乖的应和,温柔到极致的包裹。
……
巴黎时间12:30。凌晨更深露重,静谧悄然无声。
“方西……”
他想起她曾经那样唤自己,柔柔倔强又霸道的让他答应着。
然后,身子一凉,阳台没关紧的落地窗细缝里吹来一阵凉意,他浑身一震,回过神,四目对上,她朦胧迷离的眼神眯着注视着他,嘴角浅浅的勾起,微微蠕动,温柔沉沉。
原来,他这一秒才惊觉,不是回忆,不是梦,是她真的眯着如丝的醉眼,沉沉咕哝了一句他的名字。
……方西。
她声音柔哑的说:“你回来了啊,方西。”
下一秒,他心都提了起来,忐忑心惊飘忽,终究抱紧了她颤抖着嗓音,怅怅隐忍激动的道:“恩,我回来了,迟欢,我再也不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