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骞小兰震惊地看着她,原来这一切宋愿生前就已经安排好了!
李珉继续平静地道,“宋愿告诉我和陆晓婷,一个是陆红,一个是他的父亲宋军。宋军是无能,企业永远不能让他做主。陆红是道上枭雄,别的拿不住他,想制住陆红,只有靠晓婷。所以,他将公司的年会定在每年的中秋节前后,一旦有事,就由晓婷助我制服陆红!”
骞小兰训练有素,只是波澜不惊地看着李珉。我却如闻惊雷,头皮感觉阵阵发麻,脊梁甚至沁出了一层冷汗。
宋愿的心机真是深似海,连身后多少年的事都看到了,这该是多么深重的盘算,这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我想起在天都的那个晚上,泰东装饰家具集团内部最核心的一次决策会议上,陆晓婷那眸中的不舍,那悲痛欲绝的神情,都让我忧从心生。我问李珉,“这个陆晓婷可靠么?”
“她是一个为爱而生的女人,绝对可靠!”李珉庄重地点点头,显然对陆晓婷相当自信,“她是宋愿的女人,当年差点给他殉葬,幸好抢救及时。宋愿病故后,陆红果然渐渐开始露出离心。陆晓婷告诉我,陆红心狠手辣,今晚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
说着,她又神情复杂地看着我,声音柔美却冷峻,“荆拥军又派刘元在监督着陆红,你们一旦失手,陆红会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会留活路的。”
我点点头,表示我们听懂了,我们深知问题的严重性!
骞小兰又问,“老板,老项和希玉一直没消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陆红是不是会一定去南山?另外这可是团圆节,汤玉和会不会也在场?”
李珉摇摇头,“陆晓婷与汤玉和早已分居,这个小民警也有自己的情人,而且不止一个。陆红对他女儿感情深厚,每年的中秋节,他一定会到南山温泉度假村相会纪念。今年他志得意满,因此早早就订好了带小汤池的房间。”
我们恍然大悟,原来谜底在这里。老妖精心如大海,早早就盘算好一切。小狐狸精心操作,也是早早就与闺密谋划好。这母女俩,绝非任人宰割之辈。
宋愿的泰北帮素以恩和义为重,如果陆红与女儿乱伦的信息透露出去,这个泰北强人在道上也就混不下去了,想退出江湖都难,惟有一死了之。江湖凶险,并非全因对手,有时危险恰恰是自己!
在这个月圆之夜,在这个亲人团圆的美好节日里,李珉说的信息太多,骞小兰和我都有点消化不良,室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起风了,雕花木门被轻轻吹开,月光洒了进来,象是有人推开门一般,我惊讶地看着门口,瞬间感觉有点恍然,阳台上摆着茶具,在月光煌然闪着寒光。
或许我产生了错觉,阳台上的桌边藤椅上,朦朦胧胧中,分明有一个黑黝黝的人,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坐在上面。似有若无,仿佛正仰头睨视着天上的明月,伟岸的身体坐得笔直,手端着葡萄酒杯,又似遥望着远天夜色在沉思!
宋愿?!
我头皮发麻,脊梁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有点仓皇甚至魂飞魄散的感觉。可揉了揉眼睛,椅子上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浑身汗毛倒竖,我暗暗感到愕然。或许看到这个身影的绝非我一人,骞小兰、朱敏、李秋月都神情惊慌,目瞪口呆的样儿,神情恐惧、愕然地看着阳台门。
看来这一切果然是真的!
李珉也看到了,她嘤嘤含泪,望着门外莹白的月光柔声喃喃自语,“宋愿,我尽力了,不要逼我了。步步艰难,裘弊金尽,但天意难违啊。时代不同了,你的那一套在‘严打’后不行了。如果公司有什么不测,我会尽力保住你创下的家业,尽力保全你的三个女儿,让她们长大成人,让她们比你还要辉煌!”
风突然停了,月色如水,房间和阳台骤然变得一片安宁。尘世的喧哗、争斗仿佛都已经远去,室内静谧得如母亲的子宫般恬美安详。
李珉说完,李秋月便轻摇莲步,轻轻走过去关上阳台上的雕花木门。
这一幕令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恍若如梦境。我也瞬间就恍然大悟,怪不得每次我们在一起,李珉情浓如火,却总是要装睡才让我爱抚。
原来这个妇人身不由已,苦苦挣扎,是一直生活在沉重的过去啊。这个比鬼神还要恐怖的男人,是她的精神支柱,是她一直拼搏的精神动力。
老天哪,特么的真是神鬼莫测,人都死去几年了,其精神依然还在牢牢地遥控或控制着他的女人们,从肉体到灵魂!
做男人能至如此境界,虽然驾鹤西去,但他的女人们却仍对他死生不渝。人的生死真的不是那么重要,做这样的男人,即使黄泉路近,也死而无憾矣!
见我有点走神,李珉又拿起一支女士香烟,朱敏“滋”地划着了火柴点上。李珉深吸一口,看了一眼腕表,“石头你该出发了。”
我回过神来,却并没有动弹。李珉讲的这故事,让我感同身受。我想起了自己的妈妈慕容明,心里便泛上一阵很苦涩很黯淡的感觉,对陈乐夫、王汉如的厌恶、愤怒瞬间便到了极点。爸爸有老腰病,身体不好,眼看撑不了几年,老色鬼陈沙河早早的就盯上了妈妈。
于是我隐隐带着气道,“老板,今晚你不能住家里?”
“你说什么?”李珉惊讶地看着我,“这是我的家,难道……你觉得这里会有问题?”
骞小兰、李秋月和朱敏也用惊疑的目光看着我。
我点头,用十分肯定地的语气道,“没有证据,但请你相信我的直觉!”
李珉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没人敢在这里动手,山头那边是军区一个步兵团的营地,这里是军事重镇,你以为林亦非敢在中国陆军面前摆活……”
或许看我目光充满杀气非同寻常,她紧张地瞪着我,“非得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