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都公司这艘“巨轮”即将倾覆的最危险关头,李珉和骞小兰在自己的生命已受到严重威胁的最后时刻,仍发出一系列指令,也给即将进入寒冬的我们留下了一点生的希望!
寒流滚滚南下,白沙村到出海口这道河道较宽,海淡水相混,受海水潮汐影响,河道中间虽已封冻,但只结薄冰,让航行变得艰难。
黎明之前,启明星高悬,朦朦胧胧的光线带着浓浓的木材烧焦的焦燥味,弥漫在水面上空。村庄、树木、田野、河道两边白色的冰面向后掠去,船舷下薄冰被船压裂的声音噪杂嘶鸣。
黑暗渐渐褪去,兰春英用红毛线厚帽裹着脑袋,身上裹着绿色军大衣,克服心里的孤单和恐惧,右腋下牢牢压着舵把,驾船驶出了白沙河入海口,顺利逃进天池湾。
水面变得开阔起来,这里是天池湾里无数河汊湾口之一,两条墨水河的入海口。水面雾汽滔滔,兰春项忽然觉得一阵慌张,她不知该去哪里。
感觉到暖舱内有了响动,她用绳固定好舵把,让船慢速直航,走过去揭开盖一看,恰好项东升已经醒了过来,虽然发着高烧,仍艰难地从暖瓶里倒出水,在照顾依然昏迷的刘希玉。
“老项,你说我们去哪?”
兰春英趴在舱口,红毛线帽缠着脑袋,上面结着冰晶,只露着眼睛和鼻子。再厉害的女人,在男人面前也显得柔弱。
项东升却艰难地说,“春英,先泊岸边苇荡,弄饭,我们得先活下去……”
兰春英没有犟嘴,将船驶入芦苇荡内一个湾汊中停下,想给他们做早饭。项东升从舱内伸出头看着她,无力地说,“春英,老佛爷正在困难时刻,我们伤了,留下只会拖她后腿,去连云港吧……做手术……”
话未说完,他就委糜地缩回舱内。兰春英赶紧趴舱口一看,老项又仰卧被褥上,嘴里艰难地说,“老子得活下去,治好腿,再回来帮老佛爷报仇雪……恨……”
说着他又昏了过去。
兰春英脑袋阵阵空白,看着男人那腊黄的脸,曾经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脸庞,现在因大量失血已经毫无血色,她眼泪夺眶而出。两个男子汉已经昏迷,她不敢再犹豫了,现在她必须迅速做出决定!
这条船是出没于白沙河、天池湾的平底机帆渔船,去连云港需要驶出天池湾进入大海,况且连云港她从没去过。她知道项东升当年在缅甸时的一个弟兄,现在回了连云港老家,好象是在新浦区,除此一无所知,熟悉大海的她根本不敢贸然驶出天池湾。
况且,现在项东升一直在高烧,刘希玉一直深度昏迷,他们受不了海上的剧烈颠簸和寒冷侵袭,根本坚持不到连云港。她熬了米粥,用米汤喂了仍在昏睡的项东升和刘希玉后,她咬牙驾船顺着墨河向上游和墨城市驶去。
墨河直通墨城市城区,但河道能通大船只能到下马镇。兰春英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午驾船到了下马镇停泊在渔港。这里是进出天池湾的小渔港,没人关照一条渔船归来,兰春英便悄然上岸,去镇上的沈记诊所请来沈医生。
沈医生名叫沈三连,江西省抚州市黄坊人,因长得瘦小、黝黑,人都叫他沈人干。当年他是抚州山里的赤脚医生,因给同村一个产妇接生发生意外,母子双亡,沈人干仓皇逃出山区。
我进入少管所的那一年,他一路北上飘泊到天都跟着张华山混。后来张华山为在郊区拉沙时有个落脚点,便投资了沈记诊所,让沈三连干回了老本行。挖沙、拉沙生意总是伴随着械斗,同伴受重伤,他们一般都隐藏在这里处理疗伤休整。
沈医生给项东升右腿取出了腿上的弹丸,刘希玉左小腿粉碎性骨折,也做了一般性固定和维持处理。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便战战兢兢地告诉兰春英,说二人双腿被破坏太甚,他会全力抢救,如果肌体功能不可恢复,为救命或许要将二人截肢。
见兰春英要发飙,他又尽可能浅显地解释说,老项被子弹近距离击中下肢,希玉下肢受到钝物暴力摧残,二人受到的伤害对股体都极具破坏性。这二人双腿骨头、肌肉和血管受到重创,如果功能不能完全修复,不截肢就会的话,一旦感染便有生命危险。
兰春英吓坏了,她没想到事情严重到了这种程度。
对项东升和刘希玉这样的猛人而言,没了腿比要了他们的命还要恐怖。自己的丈夫赵尚河就因为腿伤了躺了大半年,精神差点崩溃,把家闹得鸡犬不宁。因此兰春英没有犹豫,她决定不管花多少钱,要请最好的医生,全力抢救,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考虑截肢!
沈医生吓坏了,项东升、刘希玉有个好歹,兰春英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因此当天夜,他就花重金从墨城市中医院外科请来三名专家,对二人分别进行了肢体复原手术,并精心护理。
也就在这期间,赵尚河向市刑侦支队的探员作证,八木是有人纵火,市刑侦支队顶着巨大压力,根据多人证词和现场勘查结果,最终作出结论,八木火灾是纵火大案。可此时三分厂厂长朱三运等四名嫌疑分子已经都神秘死亡,案件陷入僵局,短时间内毫无进展。
火灾刚被扑灭不久,八木死亡员工家属就抬着棺材围着天都公司,几百人将天都市政府和二轻局也围个水泄不通。
事情已经变得不可收拾,天都市政府明知是人为纵火,为安抚闹事工人,虽然刑侦支队顶着巨大压力作出是刑事案件结论,但还是不得不宣布对著名企业家李珉立案调查。
也是为平息民众情绪,天都市副市长李明瑞、二轻局局长孙天顺受到省委严重警告处分。于兰等二十一名管理人员,因救火组织不力被逮捕,几个月后于兰和六人被判有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