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一个歪戴着狗皮帽,穿着黑色棉袄棉裤、嘴里叼着烟,手提大扳手的大个子“蹬蹬蹬”冲进牛屋大门。
来人不声不响,都没用扳手,脚上的黄翻飞牛皮鞋“嘭嘭嘭”几脚,便踹翻三个小流氓。待要反抗,大个子腿功了得,又是上下翻飞几脚,踹得三个小子鬼哭狼嚎,人仰马翻,打不过逃不得,惨叫连连,最终只得跪地上求饶。
许雁瘫坐在墙边愣了,张婶和三个娃也不哭了。
原来这杀神正是刚才那个修车师傅,他歪戴狗皮帽,胡子拉碴的嘴里叼着烟蒂,左边脸上还有一块油污,看不出年龄长相。他丝毫不理会三个流氓的求饶,一人又赏了几脚,抽出歪嘴男脚上的鞋带,将三人六只手的大拇指都拧着背到脖子后,一一捆到一起。
这打法、手法,把许雁都要看得呆了,自己刚才那就是村妇打架。想到自己有个更能打的徒弟,而且还是自己情人,心态便又平和了些。
三个流氓刚才的嚣张、淫邪、威风劲不翼而飞,帽子掉了,黑棉衣上都是脚印,背靠背坐在已经熄灭的火堆边,双手都惨兮兮地背在脖子后,狼狈至极。
师傅看一眼许雁,走过去抚摸一下三个娃的脑袋安慰一下,又叼着烟帮着把火堆再度点燃,自己也点上烟。室内顿时温度高了些,他才起身要走出屋。
“喂等等,师傅师傅请等等……”许雁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叫住司机。
司机回身看着她,许雁先冲过来朝着地上人一人踢了一脚。“咔嚓”一声这,歪嘴汉子掖在腰带上的烟袋被她踢折了。她解了气,这才向师傅致谢,还问他的车是不是面的,能不能雇他的车去莱东,价钱都好说。
师傅对她的“神勇”似乎挺吃惊,他点点头,只说了一声,“行,我把车开来。”便转身走出牛屋。
原来这师傅还真是开面的的,咋晚“巧”了车恰好在这坏了,天亮捣腾一阵便好了,不想遇到流氓闹事。听到女人孩子哭喊,便过来帮她们解了围。
两个女人抱着娃儿相拥啜泣,真是绝处逢生,许雁亲吻着宋雪喃喃道,“小东西你命硬,是上天保佑我们啊!”
抓紧收拾一下,门前引擎响,面包车已经开到牛屋门前。许雁和张婶带着三娃上车,向镇上驶去。司机师傅四十五六岁样儿,不擅言谈,一路上就没和他说上几句话。车子到镇上,停在一排破烂的平房前,平房前遮风的棚内热汽蒸腾,两个男子正在炸油条。
师傅对许雁和张婶说,太冷了得先吃早饭,你们也先让娃喝口热汤吧,再雇两床厚被,不然路上娃会冻坏的啊。
说完师傅就进店吃早饭去了,许雁和张婶赶紧也抱着李瑞、宋雪,带着宋京下车到店里。现在天才刚亮,还没人来买早餐,她们是第一波客人。
许雁买了早餐,玉米粥,面条,油条和茶蛋,咸菜,三个娃都坐下吃饭,两岁都不到的宋雪不哭不闹,抱着碗暖着小手。师傅三两下便吃完了,用衣袖抹抹嘴,抚摸一下宋雪被冻得红彤彤的小脸,轻轻叹息一声,对许雁说你们让孩子慢点吃,别烫着,要吃饱了。再上上厕所,我去吸支烟,再租两床厚被。
说完师傅就走了出去,张婶慌张地看着许雁。
许雁心里也没底,如果师傅不回来了,她就准备另雇面的。又向张婶解释说,这里的风俗人老了要停灵三日,至亲守灵就睡在柴草上,每个镇都有租被子的,不过都很脏。这师傅不象没谱的人,没准人家真的是去租被子去了呢。
这话题有点不吉利,许雁刹住话头,给宋京与李瑞揩鼻涕。咋夜冻了一夜,小不点宋雪没事,宋京和李瑞却都拖着鼻涕。吃了热乎乎的早餐,孩子们被冻得腊黄的小脸都变得红彤彤的。
让孩子们轮流上了厕所,将旅行水壶灌上热水,天也完全亮了,来买早餐或吃早饭的人渐渐多了。恰在这时,师傅叼着烟又走了进来,说棉被租好了。
许雁和张婶带孩子们上车,见师傅租了两床厚厚的棉被,还挺干净,便裹好三个娃儿,车子直奔莱东市。雪天路滑,到莱东市郊的望城镇已近中午。天乌蒙蒙的又飘起了雪花,许雁指着路找到一个铁工店前。
这个铁工店是她姐夫姐姐开的,天太冷了娃根本受不了,她原想投奔姐姐在这里躲一阵。但铁工店院外此刻正停着一辆脏兮兮的面包车,轮胎上粘满泥巴。许雁多了个心眼,她下车没有进院,而是悄悄看了看那车。
车里没人,但铁工店院里传出姐夫姐姐送客的声音。只听姐夫高声说你们放心你们放心,她要回来我们一准把人留住,再通知你们。我们生意人家,生意不做去管别人家的闲事,不是疯瘴了吗!
许雁大惊,匆忙返回车内,未等她开口,面的师傅已快速驶离铁工店,右转快速钻进一条巷道内,穿过镇子,向莱东市内驶去。
李珉说得有道理,莱东已经无处藏身,惊魂未定的许雁便对司机提出加钱,请他送她们直接去一百二十多公里外的鸢都市。
司机师傅人很好,没有任何异议,拉着她们又到一个小店吃了午饭,就上了路。天飘起鹅毛大雪,车上没有空调,比车外还要冷,路面有雪跑不起来,一直到半夜时分,车子才将她们送到鸢都市。
但师傅并没有马上返回,只到替她们在车站旁边找到一个旅社内安顿下来,亲吻了一下雪儿,才收了钱离去。
这一路上三个娃还是都冻坏了,小手、小脸都肿得紫红,宋京与李瑞都伤风发烧。找诊所一节退烧药,在旅社内他们躲藏了七八天,两个孩子烧终于退了。每天留张婶在家带孩子,许雁早出晚出,最终她选择人口复杂的城郊大西金马村租了个院子,一家人才落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