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灵魂似乎又慢慢回到我体内。但我却每一根骨头似乎都在战栗着,似有无数虫子在隐隐蠕动着,这种感觉十分痛苦。
铁门忽然又隆隆开了,我脖子和眼球都不能动,右脸颊贴着肮脏的地面,只能靠眼睛朦胧的余光从脚上的鞋子判断是一男一女走了进来,而且这是气度不凡的一对男*女。
“呀?!”女人惊讶出声,接着用撒娇的声音嗔道,“庄总你真是,刚出机场带我到这鬼地方来,地上躺一个,墙角那两个,真瘆人,这就是活人坟墓。咦,这就是李三石?真惨哪……”
庄总?
一定是庄西风,我心里硌顿一下,果然是这牲口回国了。
“哼!不他还有谁,这可是我弟弟,都临死了我这个哥哥能不来送一程?”果然是庄西风,充满磁性,略带沙哑、悒郁的声音,很有特点,曾迷醉无数少*妇、中年妇人。
“庄虎成下手太狠,一会就死透了,我们快走吧好不好?宁虹可是洗白白要帮你倒时差呢,这味儿太毒了,一会准能醺死人的……”
“急什么?琪琪,这可是李三石,没那么容易死!”
庄西风用冰冷的皮鞋底拨动我的脑袋,我仰脸漠然地看着他,我想对他狞笑,可我浑身肌肉都在微微战栗着,每一根骨头都象麻木了似的,浑身象被无数虫子正在噬啃着、钻探着,根本就笑不出来。
“石头,我曾警告过你,不要听陈沙河的,可你不听,到底还是跟了李珉与我作对。这一次,你又一次坏了我的事,我不能再留你了,别怪大哥,你是自己作死的!”
庄西风将我脑袋拨正,便摘下口罩,点上一支烟,居高临下睨视着道。
我嘴唇、舌头和脸上的肌肉都僵硬着,根本就说不出话,便只能看着他。在一片棕红色中,我隐隐能分辨出,精致的藏青t恤,黑色西裤,腰带扣金光闪闪,左手腕戴着金表,皮鞋铮亮,吐出一口烟,气度万千。
女人原来是陈琪琪,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她。飘逸的波浪长发,黑色小衫黑色短裙,鹅蛋形俏脸戴着口罩,肤白如玉,一双秀眸水灵灵的。呵呵,从我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内在。虽然裙内光线黯淡,但我还是看清了,白色小衣包裹着圆润鼓鼓的腚上,混混们心心念念的所谓“裙*底”,其实一点不美。
“嘻嘻,真是兄弟俩。都快死透了,还敢吃我豆腐……”妇人对自己的魅力很自信,捂住嘴上的口罩,咯咯咯地笑着道。
庄西风脚踩在我的胸口,目光鄙夷地直视着我。我知道,以他的功力只要踩下,已经弱不禁风、内外伤痕累累的我则必死无疑。
但是他没有,他象拨弄着猎物一样,用皮鞋底从我的胸揉到肚子。
他看着我,象是带着不舍或苦口婆心地道,“听说你还要起诉孤山区政*府,你特*么是真能作啊,混到今天这样,是你自找的。算了,念在你替我照顾爷爷份上,三天后,我会派人来给你收尸,就葬在李爷爷坟边吧,在阴间你再跟老土匪学坏点子来对付我吧……”
我仰视着他,感觉眼球象被砂纸包着,火辣辣的不能转动。心里的耻辱和仇恨让我的胸膛几乎要爆炸,身体不听使唤,我做不出一丝表示出来。
“老板,走吧,醺死人了。你跟个耗子较啥劲哪……”
陈琪琪受不了了,她抢下庄西风手里的烟扔掉,又帮他戴上口罩,用撒娇的语气催西毒快离开这恐怖的地方。
庄西风又道,“我早说过,你就是个人渣,你斗不过我。可你就是不听,看你现在这可怜巴巴样,大哥真是不忍心了。但是,你必须得死,肖乐和他的人也得死,这叫啥,这叫咎由自取!”
说着,庄西风哈哈大笑,扶着陈琪琪临出门前对我道,“石头,大哥走了,你在这里慢慢死吧。你放心,三天后,大哥会派人来给你收尸,绝不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庄西风拥着陈琪琪走出屋,响起一阵锁门的声音。
室内再一次安静下来,巨大的耻辱让我几乎要昏厥过去。但我坚持着,努力不让自己昏迷过去。又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身体渐渐有了知觉,便手抓着肮脏的破桌子腿颤颤巍巍地费力地坐起身,再一点一点挪到坐到肮脏的木椅上。
铁门已经被从外面锁上,歇了好大一会,才能慢慢站起身。感觉脚下有千斤重,象捆着两块大石头,每挪一步都重如泰山,还是挪到到门边仔细查看一番。
污迹斑驳的墙壁是水泥浇成的,或许是怕工人被醺死,铁门原来是带密封胶皮的,房顶有通到地面的换气孔。但现在铁门胶皮斑驳破碎已经不再密封,虽然有换气孔,这刺鼻的气味醺几个小时也足以杀死人。
浑身无力,嗓子火辣辣的,胸口感觉针刺般痛,走动几步就心慌气短,双腿和腰骨头战栗,象是蹲久了腿脚麻木过度了一般难受。凭破工作台上的那些破旧工具,想凿开水泥墙或撬开铁门逃生,机会是零。
我知道自己再一次陷入了绝境,如果三天后让庄西风派人来收尸,老子可就彻底丢人丢到家了!
这是恐怖至极的体验,明知自己也要成为枯骨却逃生无门,这绝望的感觉让我几近疯狂。虽然嗓子感觉不舒服,还是习惯地掏出烟点上。但强烈、持续的电击,每吸一口脑袋和胸口都如针刺一般抽痛着,已经让我无法集中精力思考。
掏出摩托罗拉翻看一下,上面最后一条是王雪晶召我的消息,我又无聊地揣进口袋。
连搜身都懒得做,庄虎成临走时甚至还给我松了绑。看来这地方他早就发现了,他和庄西风都知道在这里我必死无疑,他们更相信我的人永远不会找到我。他们就是要让我在濒死时做许多无用的挣扎,让我受到恐惧、绝望折磨,最后在极度绝望、恐惧中死得更加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