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被苏大爷这么一番无耻的话说的无言以对,只能哭泣。而苏大爷任由张氏哭泣,袖子一甩就离开。
张氏哭了一夜,眼见苏大爷要过来赶人,只能来寻老苏。
这会儿张氏说出实情,老苏不由摇头,这个表弟,老苏离开的时候还没有出生,怎么会养成这样?
老苏还在想,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笑声:“这宅子,自然是不错的,就略修整了些,还有这些家具,都可以全都带上。”
看来,是真的把这宅子卖了,老苏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而张氏的泪也落下。苏大爷和一个牙人,还有买家边走边说,抬头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群人,而且张氏也在其中,苏大爷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你是什么人,难道说是这妾的娘家人,想来问个清楚明白?”
“不管怎么说,张氏也侍奉了你父亲二十几年,扶正一说,也是在当日苏家祠堂面前,清清楚楚地说过的,后来也摆酒请客,这些事,我想你都知道!”夏天青先开口,苏大爷听完夏天青说的话,冷笑声更大:“你谁啊,竟然来管我们家的闲事。一个妾室,僭称为太太,那不过是我父亲老糊涂了,才会这样做,倒是你们,看起来一个个也是都是好人家的人,为这妾室出头,难不成,你们还想有什么好处不成?”
这广州城内的牙人,就没有不认识夏天青和老苏他们的,见苏大爷要起冲突,牙人急忙伸手扯一下苏大爷的袖子,在那低声道:“这是夏大爷,那是苏老爷,都是这广州城内,有名的商人。”
而买家已经道:“原来这就是夏大爷,夏大爷,我早就听说你的生意,做的十分得法,失敬失敬!”买家对夏天青连连拱手,夏天青急忙还礼:“这里这点事,真要说起来,是朋友的家事,您要买宅子,哪里不能买?何必要在这买?”
做生意的人,都是很会察言观色的,买家已经点头:“夏大爷说的是,既然如此,那我们这桩生意,就等等再说。”
说完了买家就对苏大爷拱手,想要离开。苏大爷见买家想要离开,着急了:“你,你不要走,这生意,本就我说了算。”
倒是牙人已经笑着道:“说起来,我还疑惑呢,为什么这个宅子,是苏大爷主张卖掉的?”
苏大爷正在那叫买家,听到牙人这句话,苏大爷就跺脚:“我父亲没了,我就是这家中的家主,我想卖掉个宅子,难道还要去问别人?”
“按说,这侍奉继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所宅子,一直都说的是,让婶婶在这养老,你不说一句,就要卖掉养老宅子,自然就要来问一声。”一直没开口的老苏也开口说话。
苏大爷看着老苏,上下仔细地打量,老苏任由苏大爷打量,而牙人就在那打圆场:“这件事,想来是你们家里人自己都还没商量好,不如这样,我先走了,你们商量好了,我再来赚这笔钱。”
见夏天青和老苏三言两语,不是买家吓得走了,就是牙人不愿意做中间人,苏大爷冷笑:“你别走,这生意,我今儿啊,是必须要做成了!”
“您就别为难小的,小的也不过就是凭本事吃饭。”牙人在那里对苏大爷恭敬地说着,但这话中的意思,怎么着也不像想为苏大爷做成这门生意的意思。
苏大爷也是娇生惯养,从小被人宠坏的,特别是去了京城候补这几年,那更是手上的银子任由他花,美女任由他挑,哪里能听得了牙人这话,伸手就去拉牙人:“你今儿走了,信不信我能让你在这广州城内,混不下去?”
这样的威胁,要是别个说了,牙人还能相信个几分,可是苏大爷说的,牙人却半点不信,牙人伸手轻轻地把苏大爷的手从自己袖子上拿开:“苏大爷,您有本事,我晓得,只是我要混口饭吃,还是容易的,您这里的赏银,我赚不了。”
牙人转身就要走,苏大爷还想拦,汪大少已经用扇子拦住苏大爷:“啧啧,人家都不肯赚你这赏银了,你还想把银子送去给他吗?”
苏大爷看着汪大少,这个人是苏大爷不认得的,也不晓得什么路数,就迟疑了下,而牙人已经离开。
夏天青笑着道:“既然如此,我们先到厅上好好地说说。苏大爷,这不愿意侍奉继母的人多了去了,只是你是个做官的人,也要明白名声重要,况且不过一所宅子,又不让你出银子养着继母,你连这点心气都没有?”
苏大爷被夏天青这几句话说的又目瞪口呆,而翠柳扶了张氏往正厅走,张氏到了这会儿,才松了一口气,上天保佑,总算让自己想起去寻老苏。
苏大爷没好气地进了正厅,坐在最上面,张氏反而只能在下面陪着。
“来人,倒茶!”张氏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习惯摆出主母的派头,在那喊了一声,苏大爷一句冷笑:“别喊了,没有人。”
“大爷,大爷,我晓得您对我心中有怨气,可是那些下人们,都是在苏家,侍奉了很多年的人了。”张氏的泪落下,苏大爷不屑地转过头。
“苏大爷,按说你是个做官的人,又从小读书,道理呢,比我们懂得多,所以我也不多问你,只想问一句,这不孝继母,是哪本书上说的?”夏天青瞧着苏大爷,只想知道答案。
苏大爷冷笑:“继母?我从不晓得,一个妾,也能称为继母。”
“苏大爷,这讲道理是要拿出书上的道理说的,而不是自己胡乱说话。就算你不认这是继母,说那是令尊的乱命。这服侍令尊二十多年不是假的,生下过孩子也是真的,有子,年高,那也是庶母。位列八母之中。苏大爷,不敬庶母,我也不晓得您是从哪本书上学来的!”翠柳直接反驳回去。
苏大爷倒一时没有想到庶母这一出,愣了会儿才冷笑:“我正室嫡出之子,又是家主,处置一个妾,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天经地义?苏大爷,你别把我们当做乡下那种从不懂事儿的婆子,庶母没了,嫡子要带孝呢,有名有份的庶母,倒被你说的和个丫鬟似的。苏大爷,您是真的想被参上一本?”
翠柳怎会放过苏大爷,又直接追问,汪大少本是在那摇着扇子,听到这句话就对翠柳点头:“妙啊,我都没想到,还有庶母这一说。翠柳,你的确是聪明伶俐,佩服佩服!”
说着汪大少就对翠柳拱手,苏大爷被问的哑口无言,瞪目结舌,又听到汪大少这样的话,苏大爷冷笑:“你们是哪里来的外人,对我苏家的事儿这么……”
“我并不是外人,方才你也听到了,我姓苏。”老苏这才缓缓开口,苏大爷瞧着老苏,仔细打量着他的相貌,穿着,突然苏大爷想起什么似的,对老苏冷笑:“我晓得你是谁了。”
“我是谁?”老苏反问,苏大爷拍了下桌子:“好,很好,我们苏家的礼仪,看来真是丢的干干净净,一个妾,就要僭称主母,这里就更荒唐了,一个外甥,就被过继到苏家,这会儿,竟然真的要为我们苏家当家做主了,荒谬,荒谬!”
苏大爷连连说了好几个荒谬,看着老苏,恨不得眼中有火,能把老苏烧的干干净净,老苏只是淡淡一笑:“原来你也知道这些事。”
“我就是知道了这些事,才觉得,这个家中,样样都有问题,才想要把这里卖了,直接走了,不然的话,我又何苦背井离乡?”苏大爷这把所有问题都推到别人身上的劲儿,还真是苏老爷的亲生儿子。
老苏笑了:“原来如此,你以为,把这里全都卖掉,就能不理这些事情吗?”苏大爷被逼问,但还要掩饰自己,只能说:“这个家,如此乱七八糟,门风不好,我要做官,自然要清清白白门风。”
翠柳噗嗤一声笑出来:“原来威胁要卖掉庶母,倒是清白门风,嗯,等我想一想,要不要等监督大人来行会巡查时候,把这件事当做新鲜话,说给监督大人听呢?”
翠柳这话,是明晃晃的威胁,苏大爷瞧向翠柳:“你竟然敢威胁我!”
“苏大爷说笑了,我怎么会威胁您,我就是想着,您这番话很有道理,才想要说给监督大人听的!”翠柳坐的端端正正,笑容也很平静。若不是心中有事儿,张氏都想要笑出来。
苏大爷吸气呼气,接着就对张氏道:“你说破了嘴,也没用,这里要卖,我早定下了。”
“要卖也成啊!”翠柳瞧着苏大爷:“这宅子,您要卖,那也可以,就把银子,交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