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疯了疯了……”张远麻木道:“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他妈还是个情种呢!走哪带哪?万一被拍了怎么办!这个圈子的大众舆论是你我可以控制的吗!你要是交个女朋友,曝光了,顶天就是粉丝流失,我咬咬牙也就忍了,但是你——”
“但是我他妈就喜欢男的。”方驰目光冰冷,语调却极为轻缓,“这事无解,所以远哥,你还是百炼成钢吧。”
“而且,被拍到了又怎么样,被质疑了又怎么样,就算是被人撞破,又能怎么样?”方驰夺命三连问,而后自己冷静给出答案:“这个圈子里,喜欢同性的少吗?谁不是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没必要特意公之于众,但是遮遮掩掩的同样大可不必。再说,现在漫天飞的媒体通稿和那些所谓的爆料里,哪天不掺杂着几条‘同性密云’?更别说哪些位刻意卖腐艹人设吸粉的……”
方驰将一直握在手里的纯净水瓶放在茶几上,结案陈词:“这个行当,名利场是非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说得清楚,又有谁真的较真呢?只要还在这个圈子里混,盛名虚名骂名,就样样都逃不过,所以,我这点事,真不算什么。”
张远缄默良久,挨过窒息般的那几秒后,叹了口气,皱眉道:“没成想,你到看得开。”
“看得开的前提条件,是看得清。”方驰嗤笑一声,“都说娱乐圈里花无百日红,这句话一点没错,所以,为了没准哪天就人间蒸发了的流量和人气,错过一个……”
他停了一瞬,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莞尔之中都夹带着一丝春日的暖意,笑容亦不自觉地温柔莫名,“错过一个……我从没这么喜欢过的人,不是亏大了?”
张远忍了老半天,心中的疑惑现在终于到了临界点,不由地冲方驰一挑眉,问道:“不是……你说说,你究竟看上……喜欢上他哪点了?”
方驰嘴角一扬,悠悠道:“你倒不如问问,他有哪一点是我不喜欢的。”
张远:“哪一点?”
方驰:“真没有。”
张远:“……”
你大爷!
方驰笑得神清气爽,心满意足道:“怎么,还不许人说实话了?小林师傅……长得好、心地好、性情好、手艺好、脾气好,你非要问我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大概就是……”
方驰嘴边的笑意扩大,神情不像是在细数小林师傅的优点,反而更像是将自己捧在手心的奇珍异宝偷偷给外人看上一眼,珍视之中难掩嘚瑟:“大概就是他处处都长在了我的喜好点上,所以有点忍不住,总想欺负吧。”
张远:“……”
极度无语之后,张远目光变得晦涩艰难:“算我求你了,偶尔要那么一内内的脸,行吗?”而后又知道多说无益,只能不住地叹气道:“不过真是没想到,就你……你这种人,真对谁动了心思,竟然是这副调调?”
方驰来了兴致:“怎么个意思?”
张远一语中的:“羞中带骚,纯中带浪。”
方驰笑得肆意张扬,谦虚道:“别夸我,也就一般操作。”
谈心半天,减寿十年,张远心力憔悴,苦笑道:“你说的也对,虽然他情况特殊,但也并不是全无好处,就比如……万一有哪天,这事按不住了,舆论滔天的时候,起码他……眼不见心不烦吧……”
“什么意思?”方驰看向他的眼神带了几分怪异的嘲弄:“这是变相提醒我,即便有一天东窗事发了,面对质疑如潮,我只需要三缄其口?反正网上那些事,他看不见也就不需要理会?”
张远点点头,纳闷道:“不是吗?”
方驰忍不住唏嘘,眼神冰凉:“我的人,因为我的事,在网上被人指指点点,然后我躲在屏幕后面,大气不出……啧,咱俩到底谁该要点脸,这种话,你是怎么坦然说出口的呢?”
“方驰!”张远这下真的动了气,一巴掌拍在沙发扶手上,震得自己虎口发麻,“那你还想怎么着啊!除非你能编个金丝笼,像只家鸟一样把他豢养起来,最好捂得严严实实的,任谁都瞥不见瞧不着,要不然,你以为像你这种常年活在镁光灯下的艺人,这事能藏多久,又能瞒过多少人?!”
“豢养……”方驰薄唇微启,这两个在唇畔反复咂摸,片刻后,释然一笑,“你还真是不了解他,更……小瞧了他。”
林晓那人,心似琉璃,但——身若玄铁,眼前虚无又如何,世界于他渺远不可知又如何,纵使浮萍无根,他也从未看轻过自己,从不曾妄自菲薄,自觉生不如人,所以甘愿囫囵一生。
明明脆若蝶衣,却偏要振翅抖擞,逼着自己向上,再向远,去瞧一瞧那群芳争妍,春风百花闻。
他的小林师傅,掠风雨而来,向晨曦而奔。
这样的一个人,他怎么舍得委屈?
张远目瞪口呆,心跳一度失常,好半天捂着胸口,艰难道:“你……卧槽你不是有出柜的打算吧?!”
方驰不无不可:“如果有一天真的覆水难收,为什么不行?”
“艹……”张远直接让他气笑了:“我他妈……你清醒一点!出柜,事业不要了?将来怎么办!”
方驰心中自有一番打算,不过鉴于张远再不是外人,也顶着一个经纪人的头衔,且今后种种,尚无定数,他不愿意多谈,于是懒散一笑,只是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不至于坐吃山空饿死吧,而且……就算坐吃山空,我也养得起他,实在不行我就——”
张远神色紧张:“你就怎么样?!”
方驰粲然一笑:“我就回家服软,在家门口跪个三天三夜,等我爸妈动了恻隐之心,就顺利继承百亿家产呗。”
张远:“……”
一腔热忱喂了狗,我可去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