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这几年来从来不缺乏民众讨论的话题,只是以前大家只敢在私下议论皇族之事,现在却是这个王爷那个王爷的。 尤其是左相府出事之后,走在大街上都能听到有人说左相府的事情,此刻正阳楼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炬,则是更给百姓们话题可聊。
正阳楼的掌柜跪在楼前嚎啕大哭,左右两侧相邻的店铺掌柜也没空来劝说他几句,都在忙着预防自家店铺被烧的事。
正阳楼的伙计虽然拉着掌柜的不让他往火海里面冲,可这会也是一句话说不出来的,劫后余生的他们耳畔还有同伴们在酒楼被烧死之前的求救声,可他们除了自顾逃命什么也做不了,根本没办法去救人。
这会附近的人家都来看热闹,其中还有不少竞争对手幸灾乐祸。一些在酒楼里住宿或者吃饭的客人没能逃出升天,家属们纷纷在酒楼前哭喊。大理寺官员和士兵也到现场来处理此事,只是酒楼内不能进入现场又都是为官群众也无法辨别嫌疑人,唯一能做的便是拉住家属不要冲进去送命。
对于正阳楼的事,季洵在小太监回来之前便已经听暗卫说过,并未做任何的指示。
季洵不相信袁紫荆她们在正阳楼想要害苏眠月的事情掌柜的全然不知情,敢害他的女人就该做出赴死的代价,至于那些无辜冤死的人季洵也无能为力,要报仇就让他们去找左相好了。
同样不关注正阳楼之事的还有君不悔,此刻正抱着君明珠坐在大厅里不发一言的看着泪流不止的司将军,说什么也不肯让这个正牌外公抱孩子一下,就怕君明珠被强行带走。
“都是老夫的错,老夫就不该……”司将军话未说完便住口了,他能说不该让司衣寰跟随在少主身边进而红颜薄命的话吗?
司将军当年带着儿女逃亡的时候身受重伤,再加上毒素侵蚀脏腑的缘故,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根本无法带兵打仗,现在走路久了都会吃力。而三个儿女中长子也因被云万昇折磨的狠了几乎就是个废人,和苏映雪成婚几年依旧没有子嗣,次子为季洵效力却多年来不曾与家里有过联系,生死不明,小女儿如今又惨死,司将军自是想将君明珠接回去在膝下养着。
只是当了这么久的奶爸,君不悔把君明珠看的比性命还重要,哪里舍得把宝贝交出去。
看着司将军老泪纵横,君不悔不免有些动容,但这绝对是看在司衣寰的面子上,可还不足以让他割爱。
“司将军,明珠是我君不悔的女儿,这辈子她都姓君,司将军若是将她接回司府去确定能保证她的安全吗?且明珠长大之后,司将军要如何说她的身份?是让她知道自己是判臣之后,还是想告诉她是我这个爹爹不要她了?”君不悔想了一下,为了君明珠也不能与司将军为敌,所以说话也不是平时那般的气人。
司将军被问的哑口无言,这两种说辞对于君明珠来讲都太过残忍,可看着软软一团子的外孙子,司将军还是不改初衷的道:“老夫并不阻止你来看明珠,可君公子还年轻,迟早是要娶妻生子的,届时明珠又将如何自处?在我这个外公身边,至少老夫能够全心疼爱她。”
“护不住她,再多的疼爱又有何意义?”君不悔毫不留情的再次阐明事实,见司将军一脸痛楚之色心有不忍的道:“司将军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只要司将军想要来看明珠,君府的大门随时为司将军敞开,但想要接走孩子,是万万不可能的。”
司将军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来看望君不悔,这个少年堪称为妖孽也不为过,便是这世间的女子也没有几人能有这样的姿色,让这样的男人来养育自己的外孙女真的没问题吗?
不管心中是否有疑虑,知道现在想带走君明珠是不可能,司将军也没有想过要强行带走,单单是武力值他就输了,何况君不悔是季洵的左膀右臂,司将军的忠君之心也不允许他在君府上大闹。
“衣寰葬身于何处?老夫想要去看看这个薄命的女儿。”司将军声音沙哑的开口。
君不悔闻言便站起身道:“我护送司将军过去,衣寰也该想念明珠了。”
见君不悔看向君明珠时宠溺的神色,司将军下意识的问道:“君公子为了一个没有血缘的孩子而耽误自己的姻缘,当真值得吗?”
“姻缘?”君不悔挑眉,他能说自己从未想过要成亲吗?
“男子一诺值千金,我既许誓要照顾明珠一生便不会食言,即便将来会有妻子,她若不能视明珠于己出便是毒妇,这样的女人要来何用?”
君不悔掷地有声,司将军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或许过两年君不悔便会改变心思,届时他再将明珠接回家去抚养也没有差别。
因为君不悔不肯把孩子给司将军抱着,司将军只能跟在他身侧看着酣睡的外孙女,可记忆里却想不起爱女婴孩时的模样,只记得司衣寰小的时候很粘人,却又有着司家人的铁骨,想必至死也不会后悔当初做卧底的决心吧?
且不说君不悔带着司将军去祭拜司衣寰,苏眠月在广济寺里听了两日的经文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最后只能想一个办法逃避,花了十万两银子立了两块没有名字的长生牌位,一块是给上官霈的,一块则是给雪竹的。
“不写名字如何能长生?”苏眠月看着牌位出神之际,青衣男子走上前来说话,捻起三柱清香点燃插在香炉里。
“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不过他们是救我性命的恩公。”苏眠月半真半假的说着,若是没有这两人的舍命相救,或许她早就化作一捧尘土。
侧首看着难得有些正色的苏眠月,青衣男子问道:“你既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还有人敢对你下黑手吗?”
“嘿嘿。”苏眠月摸着鼻子尴尬的一笑,“年少轻狂嘛,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妓女和人起了争执,结果回府的路上被下黑手绑架了,我半路逃跑的时候就躲在了这两人的马车上,还好他们都是心善的没有把我给交代出去,不过那个死对头没能弄死我便把这两人给咔嚓了,可我回家没敢跟我父亲说这件事,所以这些年也一直不知道他们的姓名,只能做这点小事来给自己一个心安吧。”
不用青衣男子明着问,苏眠月便一口气的编了个故事出来,就算青衣男子疑心也要查证一段时日,见他若有所思的神色,苏眠月一副哥俩好的架势岔开话题道:“说出来心里舒坦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也是来祭拜亲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