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来电显示是梁先生,海蓝识趣的转身接了电话。
闵良只听她有些小兴奋的说,“喂…,梁总,什么?签成了?真的签成了?太好了。好,好,我马上来。”
收起电话后,海蓝依然激动非常,这可算是披霜的这段日子以来,她最爽朗的一次。她那如获至宝的脸色爬满喜色,却又急切匆匆,“闵良,我有事要办,是个大项目,终于成功了,回头再跟你说啊,我先走了。”
“什么大项目?”闵良拦住她,他觉得海蓝定是疯了吧?不声不息辞掉工作沦为像他前女友那样没有事业的女人就算了,竟然还夸口说什么大项目,岂不是成眼高手低的幻想主义者?
闵良急切的想拦下她问个究竟,因为他不希望自己的女朋友去干那些天马行空不务实的事。
“你能不能说清楚了再走?为什么你从来没跟我提过?”
“这个——”海蓝为难了,这件事还得从几个月前说起,而现在她着急的要去分享她的努力成果,只好说,“闵良,这件事说来话长,有时间了我再跟你说,有大老板找我,我得先走了。”
又是大项目,又是大老板,可就在刚刚,她明明说了自己辞了工作,是无业游民,她的这种表现实在让闵良堪忧。可他拦不住走火入魔的海蓝匆匆的离开的身影,这般,留给闵良的只有是更加沉重的愁云疑雾。
撑着心中愁苦的闷气,对着海蓝的背影,闵良心中悲鸣:海蓝,我们之间好像少了点什么是吗?是我们弄丢了我们都没有意识到的东西吗?为什么?我感觉到的不对劲,难道你都没有发现吗?
*
海蓝带着雀跃的心情赶到世贸大厦,这头的梁先生已经早早在等待了。
这次是梁先生单独面见海蓝,他身边并没有那位冷面的高级顾问,毕竟,海蓝作为梁先生这场商战旗开得胜的先锋,已然是梁先生的座上贵宾身份,因而不能以作弊的小业务员等同待之。
“梁总,恭喜您终于拿下这个项目。南海大道如果真如您所说,是未来市区发展的主要干道,那叶宏发一定会气到吐血。”
海蓝一进门就对梁先生的预见及决策大赞不决口。
梁先生安坐办公椅,或许是入冬天气,未开冷气有些闷热的缘故,他如闲散老人一般,惬意逍遥的摇着手中草扇子,说,“海蓝,这个项目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啊,如果说预见性,我觉得,我最对的事情,就是让你去做这件事。”
“您太客气了,我知道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当谈到项目的工作,海蓝觉得她忘记了自己私生活上的烦恼,原来完成一件大事的成就感能让人如此振奋,“现在您已经顺利完成计划,但请您也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三个条件。”
梁先生慈蔼的一笑,胸有成竹,说,“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区区三个条件,我怎么可能不会遵守呢?别忘了,我是个有诚信的有原则的商人。”
说着,梁先生便复述了一遍与海蓝谈好的条件,“第一,我再次向你保证,我收购这个楼盘完全只是看到了商业价值,毫无任何私人恩怨或不人道行为;第二,我一定会严格按照设计图纸施工,不多加楼层,保证施工质量,完善各种建筑规范;第三,日后的经营管理,一切从业主角度考虑,做到满足绝大多数住户的要求。”
海蓝心中感激,像他这样的大老板,大项目已成囊中之物却仍是把她这种小人物的叮嘱装进心里,这就让她毫不后悔为他奔忙这件事这么长时间。
见海蓝沉浸思路,梁先生又补了一句,“像你说的这种条件,其实不需提醒我去遵循,因为一个地区的发展终究要经过短痛改革。在未来,当市场慢慢合理化、规范化,一定会出台更多的条文条规控制开发建设的合法合规,像叶宏发这种投机舞弊的个例势必会被打压及淘汰。因为,只有从民生角度考虑问题,才是这个社会维稳的第一要素,也是生意人真正的生财之道。”
海蓝赞许的微笑,一股智者相投的快感,“我相信您会是一位优秀的商人,也很期望您能为人类造福。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住上您盖的楼房。”
梁先生突然使劲的摇头:“不妥,不妥…。”
海蓝一时感到疑惑:“为什么?”
“海蓝,你很能干,还这么年轻,难道就没有想过好好奋斗,有朝一日住上自己盖的房子?”
“呃?”不得不说,梁先生的这一句话第一时间将海蓝的思维炸得排山倒海,毫不羞耻的说,她动心了。
但很快,现实的弱小让她自苦在卑微的世界里,逞强的撑起苦涩笑意,低语,“我哪里有这样的本事?”
然而,梁先生再次语出惊人,“目前海南的房产或许是你的一阵东风,别忘了,机会,只有做好准备的人才能抓得住。你可别浪费了大好时机,有志者事竟成。”
不得不说梁先生的话充满了诱惑力,她倒是想去做准备啊,她甚至都幻想到自己住上大房子的未来了。
然而,处境如今,她除了欠有30万的外债,还敢有其他的假想么?她连眼下困顿的牢笼都挣不破。
沉默中,海蓝只是微微低头苦奈的笑。
“你要是对投资有兴趣,我很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团队。”这个时候海蓝当然不知道他所指的团队正是他身后的那帮温州炒房团。
毕竟对于海蓝来说,一个掉进泥沼中的人,除了撕力挣扎不让自己越陷越深已经是最实际的目标了,她哪有空间去设想攀登更高的珠峰?
带着心底的卑微与苦恼,海蓝唯有敷衍,“好,明白,谢谢梁总提点。”
孺子可教,一点便通,梁先生特别欢喜聪明的孩子,所以,满意的点头。
海蓝又说,“对了,梁总,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就是——,我答应了一位朋友,这个楼盘如果顺利签成,我替您答应了为她升职加薪,毕竟,在这个项目上她是我的主要力量。我想请您给个允诺,这样她就能继续在那个项目工作了。”海蓝不忘给娜娜的承诺,为她争取工作加薪。
梁先生不假思索便答应,“小事情,虽然买下了项目,但我也不打算彻底换血,只要诚实守信,都可以留用。”
“那太谢谢您了,梁总,您真是我见过最睿智,最大气的老先生。”海蓝起身幽默了起来,“那么我的工作就圆满收官了,您如果还有需要再随时找我。”
海蓝起身正想离开,梁先生忙叫住她:“等等。”
海蓝疑惑中停步:“您还有什么是需要吩咐的?”
梁先生打开抽屉,掏出一张支票,放在桌子上说,“替别人争取了好处,难道你却忘记了自己应得的酬劳了吗?这个,你收下。”
海蓝惊讶的看着那张薄纸,迟疑的不敢接受。
梁先生又说:“其实上次买房的事,你本就应该得到报酬。这次又让我不枉费一分钱买下那整个项目,扩大了我数倍的收入利益。对我来说这笔钱只是一点点小心意,所以你不要犹豫,这本就该是你的工作报酬。”
“这——”算是意外惊喜,但是梁先生如此盛意,海蓝也并不觉得有愧,毕竟,她是真的付出了许多劳动。
于是,她也爽快的双手收下了那张支票。
然而,当她发现支票上开的是30万的数额时,她顿时被雷击中了,愣在那半晌,五味杂陈。
海蓝以为自己全尽义务的去忙碌这个项目,想不到,收到的这个“小心意”竟然是不久前碰破了头颅,用身体血泪的代价来换取的数目。
历史终究还是这般讽刺的!
可恨那个梦魇的夜晚,她如何的卑微,如何的潦倒落魄,她甚至想要用生命来结束这一切……,可是那个比登天还难筹到的天文数字,现在就这么真实的,那么轻松的握在她的手中。
海蓝颤抖的手握住那张支票,禁不住的盎然泪下。
梁先生一见忙问:“海蓝,这——,这是怎么了?”
海蓝苦笑着忙擦干眼泪,坚强的带着感激说:“梁总,真的谢谢您,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为您做的事会得到这么大一笔钱,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总之,您以后还有什么吩咐,尽管找我,我希望还能够有机会帮到您。”
海蓝大起大落的心情令梁先生一阵迷糊,只有连连点头,“好,好…。”
“嗯,那我先走。”海蓝点头,然后带着强忍的冲动泪水离开。
*
海蓝跑出那座高耸巍峨的办公楼,渺小的她找了一个人员稀少的草地上瘫坐了下来。
带着冬季凉意的海风吹乱她的秀发,侵袭她的内心,与她心中那股沸腾的火热搏斗着。
她的心中挣扎着两股气,就如一位走火入魔的人那般变得落魄。
这三十万可谓她从业以来的第一桶金,然而这笔钱的背后却藏了她太多的痛与泪。
可恨的30万——,这警醒的数字令她如此激动与疯狂,她嚎啕大哭,为这迟来的30万感慨,愤恨着。
它为何要在她失去了灵魂,带着罪孽的良心,一辈子永远悔恨了以后,姗姗来迟?
海蓝无法停止激动的心情,伴着再也无法控制的泪水滚滚而下。
她将支票捂在胸口,抽动着颤抖的声音呼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作弄我?太迟了,你来的太迟了,我已经无法回头,永远都不能清白了。我的灵魂已经毁了,我还能做些什么?我还能用你来做些什么?回答我,回答我……”
然而空旷的空间只有北风呼啸而过,无论她把容颜哭得如何惨败,那不过是人世间冰山一角的事。
毕竟生活时而让人癫狂到得意忘形,时而却又令人那样欲火焚身。
*
虽然已渐入冬季,可海南的冬天却有暖暖的阳光普照,空气温和、舒适,不然这个海岛怎么能引来许多候鸟老人!
一个正在施工的广场前,一批人员在拍摄一个雨伞的广告,几个女孩在镜头前摆弄着手中的雨伞,可导演看后连连摇头,哪怕设计好的场景拍摄了以后都不符合要求,反复的修改,反复的ng,大家都在愁着调整方案,玫灵也舞弄着手中的太阳晒笔划着在思考。
施工单位负责人陪着闵良从项目楼盘走出来,他俩低头交谈项目细况,无意前方有故人。
施工方:“好的…,这次麻烦闵工了。那闵工慢走吧。”
闵良:“好的,辛苦了。”
闵良的声音传来,玫灵惊讶的一抬头,闵良的身影,还有所处的环境突然给她带来了灵感,灵机一动,计上心头,她朝闵良走去。
“闵良,这么巧,你忙不忙?”
“玫灵?你怎么会在这里?”闵良惊讶不已。
玫灵指了身后:“户外拍摄呢,我在工作。”
“哦,我也是来这个工地看看,解决点问题。”
玫灵转着眼珠子调皮的说:“看你暂时还是有点时间的噢?来,帮我个忙。”
玫灵拉着闵良的手来到导演面前:“导演,我有个想法,让我试试。”
导演静听,玫灵于是凑上前给导演讲解她的想法,导演看了闵良一眼,思考着点头,“那好,试试看。”接着又向其他工作人员喊:“来,大家准备。”
闵良仿佛意识到玫灵的指示,“玫灵,怎么回事?你要我——?”他比划着手指问。
“当然,借你当个临时演员,当我的搭档。”玫灵爽直的说。
闵良一听,真的有些尴尬,扭捏的说:“不,这个可不行,我可没有你的天分,我帮不上你的忙。”
玫灵不以为然,一脸淘气:“嘻嘻…,放心吧,我还不了解你吗?我又怎么会为难你呢?只是借你的身材用一用,你什么都不用做。”
“可是——,如果只是这样,为什么不用你们的男演员,一定比我更适合。”被玫灵拖着,闵良还是极力拒绝。
“他们不适合我,我不管,我就要你,只有你身上才有我要的灵感,我才能拍得更好,走啦,来啊。”
无奈,被玫灵拉扯着,闵良只有尴尬的站到镜头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