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y县待了多久,陈昱鸣就做了多少天堆积如山的试卷,一张叠着一张,白花花的晃乱了人的眼睛,陈昱鸣眼睛都快瞎了。
偏偏每一张上面都有沈津风批改过的痕迹,而且随着时间的慢慢交移和试卷的慢慢累积,最后几张试卷上的红叉越来越少,陈妈看到也很是欣慰。
为了犒劳两个儿子,陈妈给两人做了一顿大餐,连女儿和哥哥都没有份。
“人家津风每天都在辅导昱鸣的作业帮他提高成绩,昱鸣的进步我也看得到,你们俩做什么了?”这是陈妈面对陈钰鹿认为她偏心表示不满时说的原话。
陈妈现在可喜欢沈津风这个大儿子了。
人长得高大帅气,又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知根知底的孩子,品行端正,从小成绩就好也不需要人操心,长大之后成了上市公司的老板这么优秀,还愿意把自己那已经老大不小的女儿娶回家。
虽然之前出了那么几件差点毁了名声的事情,但是查清楚了是被人陷害,他的处理方式也很得当,可以看得出他的能力。
沈津风如今是陈妈手心里的宝,谁都不许说一句不是。
陈钰鹿可不高兴了,他做了些什么?不就是守着陈昱鸣写试卷吗?他就只是改改他的试题而已,讲都不怎么讲,还是陈昱鸣被他瞪怕了,自己大半夜的都起来学习修改错题,所以后来才越错越少的。
陈钰鹿看沈津风吃的那么开心,恨不得现在就拆了他的台!
陈妈最喜欢优秀的孩子了,以前沈津风还住在陈家的时候就很喜欢他,后来他走了,陈钰鹿考上了a大,陈妈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女儿也很聪明呀,然后开始数落起儿子的成绩来。
现在沈津风回来了,陈妈的注意力又在他身上了,陈钰鹿觉得被夺走了妈妈的宠爱,恨不得再也不带沈津风回家。
可陈昱鸣不一样啊!
长久以来被陈妈变着法儿数落成绩被姐姐的优秀碾压的陈昱鸣,终于有了在姐姐面前扬眉吐气的机会,如今坐在餐椅上嘚瑟极了,两条腿晃啊晃,得意忘形到不知道踢了谁一脚。
陈昱鸣赶紧收回脚,假装无事发生的低头喝汤。
被他踢到的人是沈津风,沈津风以为是坐在他对面的陈钰鹿踢的,一句话不说,默默地低下头,餐桌底下的脚也不老实,仗着腿长的优势已经勾上陈钰鹿的裤脚了。
这是他无声的安慰和委屈,沈津风心想陈钰鹿应该能够明白的。
本来在悲愤扒饭的陈钰鹿突然感觉到腿脚有一样,突然把脑袋抬了起来,往餐桌底下望去,看到沈津风的脚已经越过界了,抬头瞪他:“沈津风,腿长了不起啊!”
“不及你的腿长啊。”沈津风不知道她吃了什么火药,脾气突然这么炸,只能先变着花样的哄着她。
首先就是要夸她腿长。
沈津风发誓他没有嘲讽的意思!
可是陈钰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和沈津风相比差了一大截的腿,并不领情的回怼他:“你才腿长,你全家都腿长!”
陈妈本来想说自己这突然暴躁不懂事的女儿几句的,乔立也想劝劝小两口,事情的始作俑者陈昱鸣依旧埋头扒饭都快把饭吃到鼻子里去了,听到陈钰鹿这么一句话,三个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陈妈扭头不想承认自己的女儿脑子被门夹了,乔立拿出手帕掩面狂笑,陈昱鸣更过分,包在嘴里的饭还没来得及咽下就笑的跟个傻子似的,米饭喷了一桌子。
连沈津风都忍不住侧过头去掩着嘴笑了几声,肩膀一抖一抖的,谁看不出来他是在笑?
陈钰鹿的气撒完了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顿时觉得好丢人,扔下筷子就跑回房间去了。
陈妈看着自家女儿羞愧跑开的身影,默默摇摇头,“这孩子,越长大越漂亮是没错,可脑子也越来越笨了。”陈妈数落起女儿来一点也不手下留情,看着沈津风还有些抱歉的和他说:“津风啊,你多多担待,别嫌弃她。”
沈津风想说我怎么敢嫌弃她?
他要是敢嫌弃陈钰鹿,还不得被她千刀万剐了?
话到嘴边,最后还是变成了一句:“其实我更怕她嫌弃我。”
一直很看好沈津风的陈妈看着沈津风的眼神并不像是谦逊或是怎样,倒像是真心的一句话。
陈妈问他为什么。
沈津风说:“我总觉得,我对于之前和未婚妻解除婚约这件事的处理方式并不好,最后竟然还差点成了别人手里的把柄,成了有心人攻击钰鹿的工具。”
陈妈早就已经知道谢孟瑜的事了,乔立也知道,兄妹两人各自看了对方一眼,陈妈叹了口气,说:“没事,都过去了,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也相信那是你权衡之后能够选择的最好的解决方法,你不用自责。”
能够得到陈妈的理解,沈津风简直觉得自己三生有幸。
三言两语以退为进在陈妈面前把这件事情解释了清楚还得到了谅解和安慰,事情比沈津风预想的进展容易多了。
“其实钰鹿也一样啊,”陈妈望着陈钰鹿房间的方向,感叹道:“她之前也交过那么几个男朋友,有几个我也挺看好的,谁知道下一次回来,又是个新的了。”陈妈把眼神收回,看向沈津风,“只有你,我看她是真喜欢你。”
陈妈笑呵呵的,完全没注意到沈津风望向陈钰鹿房间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叫了他好几声才把他叫回头,和他说:“阿姨也要谢谢你,不嫌弃钰鹿的年纪,也不嫌弃她以前交过那么多男朋友,你们啊,一定要好好的。”
沈津风说好,端过陈钰鹿的饭碗,往里面夹着她喜欢吃的菜。
陈昱鸣不知道是自己眼花还是怎么了,怎么他看到的津风哥,好像心情并不好呢?
这种得到了父母的支持和祝福难道不是好事吗?
大人的世界可真难懂。
陈昱鸣继续低头夹菜喂饭。
陈妈现在眼里的沈津风那儿都好,连他明显有些微恼的眼神都看不出来,只觉得那是他的个性。
一旁的乔立倒是看得明明白白,大概也能想到是为了什么,趁着沈津风给陈钰鹿往碗里夹菜的工夫,也在陈妈的眼皮子底下夹了几筷子她给两个儿子专门准备的佳肴,吃的很满足。
年轻人之间的事情他们自然会处理好,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也老了,年轻时候的为爱冲动也都随着时间河流一泻千里东去不回,虽然也能够那一往而深的情爱,但这到底也是个新的故事了。
千百种爱情里有千百个故事,更有千百种过法、千百种结局,老一辈所经历的,不一定就是年轻一辈将会经历的。
那些打着听我的、为你好、你不如我懂的旗号,安排你整个人生,要求你必须这么做的人,其实大多都不是真正为了你好。
为了你好,前提是尊重你的决定,万事都有商量的余地,是像主观题一样的存在,而不是判断选择,答案只有一个,正确的只有一个,其余的选项,一旦选择,那就是错误,你的人生都是错误。
乔立喜欢主观题,他从小就希望陈钰鹿在自己的人生里多做主观题,而不是选择判断。
**
沈津风给陈钰鹿夹了满满一碗她最喜欢的菜进去,本来以为她还在气头上不肯搭理他,甚至可能整个人都还蒙在被子里一个人生闷气,所以连推门进去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谁知道陈钰鹿正躺在床上打电话呢!
笑呵呵的,连他进屋了都不知道。
本来以为陈钰鹿会察觉到他的存在,沈津风也就没打断她讲电话,谁知道他都快站了五分钟了,陈钰鹿愣是半分眼神都没分给他,沈津风这可就有些不乐意了。
“吃饭,饭都不吃,想当神仙吗?”沈津风把碗重重的噔在桌子上,走到床边把摊在床上的人拉起来。
陈钰鹿不肯起,赖在床上,身体死命的往下挣。
她手里拿着手机,电话还没挂断呢,电话那头的人一听到这边有沈津风的声音,而且听起来对陈钰鹿的态度一点也不好,瞬间来了胆子。
“沈津风!你要对我学姐做什么?你放开她!”颜思珑在电话那边拼命地想要体现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以及对闺蜜之间的对话被打断的不满。
陈钰鹿好像并没有打算要对此解释些什么,躺在床上,高高举起手里的手机,颜思珑的话沈津风能够清清楚楚的听见。
沈津风经历过那么多生死存亡的时刻,难道还怕这时候一个小姑娘的威胁吗?
沈津风抓住陈钰鹿的手腕,倾身上前将她重重的压在床上,刻意把手机拿到了两人咫尺的脑袋旁边,然后低头,轻咬了她白皙的脖子一口。
陈钰鹿本能的哼了一声,但沈津风的唇齿离开她的皮肤时竟还不怀好意的用舌尖轻轻勾舔了一下,激的她全身起鸡皮疙瘩,嘴里不小心就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这一切都被颜思珑听在耳朵里,虽然已经有些猜到了什么,但她还是不死心的问着陈钰鹿:“学姐你怎么了?你们那边怎么没声了?”
陈钰鹿倒是想发出声音啊!
可是刚才那个声音实在是太羞耻了,她不敢了,她怕她再开口还不知道会发出什么声音,所以现在紧闭着双唇,和沈津风小眼瞪大眼。
“我和你亲爱的学姐要睡个午觉,”沈津风低沉带有磁性的嗓音像极了每次欢爱前的调调,他靠着手机听筒,不要脸的问颜思珑:“你要听吗?”
颜思珑瞬间把手机挂断了。
这个没出息的傻姑娘!
陈钰鹿掩面疯狂吐槽颜思珑。
“你和颜思珑在说什么?聊得那么开心。”沈津风问她。
陈钰鹿本来不想理沈津风的,但是她作为一个正常人,分享趣事是本能,就算刚才再怎么烦他,刚刚一个人在房间生闷气的时候再怎么决定要和他冷战一段时间,但她还是想和他分享颜思珑刚和她说起的趣事。
“思珑和我讲谢家的事呢,”陈钰鹿眉飞色舞的,“她说这几天,谢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客厅就没安静过,全是谢家那些亲戚,沾的上边的沾不上边都来,比每年江家过年的时候还热闹。”
“为什么我听你这意思……颜思珑好像还挺高兴?”沈津风不懂,问她。
“思珑爱玩儿啊,亲戚家总有小孩子吧,她挺喜欢小孩子的,而且今年不用回江家过年,对她来说,只要不在江家,她都开心,”陈钰鹿说着说着突然变了脸,本来是笑着的的脸,渐渐变得阴郁起来,连声音都低了好几个调子,“只是那谢云添……至今就是没露过面。”
这点沈津风倒是不止一次听陈钰鹿提起过。
谢云添最近一次在a市露面,还是去年春天的事情,不过沈津风也实在没想到,颜思珑和谢云添的婚姻事实都已经存在快有半年时间了,颜思珑竟然还从来没有见过她的丈夫。
沈津风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一找谢云添这个人。
不是为了颜思珑,他怎么可能会为了颜思珑?
如果要把整个沈氏纳入囊中,光靠自己手里那点股份是远远不够的。
沈津风回a市的时间不长,根基远没有沈括和沈家的其他堂兄弟稳,他想要沈氏,那就还是必须要和一个有着牢靠基础的集团合作才行。
谢家就是很好的选择。
只是沈津风没打算从颜思珑这边入手,颜思珑毕竟是谢家的新妇,而且把她卷进来,沈津风觉得陈钰鹿一定不会同意,所以还是要从谢云添那边直接入手才行。
沈津风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联系到谢云添,也不确定谢云添会不会看在秦簌这个亲兄弟的面子上考虑和他合作,但是一切都要早做安排。
“过几天我去一趟美国,去会会那个谢云添,需要帮你骂他几句吗?”沈津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她。
“我骂人家干什么?”陈钰鹿皱眉,手指又不自觉地戳上沈津风紧实的胸肌。
“你亲爱的学妹当时把我骂的有多惨你不会忘了吧?”沈津风抓住她的手指,放在嘴边咬了一口,“你不该帮我骂回来吗?”
陈钰鹿哭笑不得,双手揉着他的脸,自己怎么会看上这么幼稚的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