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宣并不喜欢战争。
虽然一路突进确实很能够给人成就感,但是砍瓜切菜一样地杀人并不能让人觉得满足,更何况听着周围不断响起的哀嚎和尖叫——这还不如去打行尸。
比起战争,缪宣更喜欢和系统打游戏,哪怕是被坑得爬不起来。
闻过的血腥太多了,站在这个地方全靠忍耐,这种感觉就像是不得不下污水池捞钥匙。
雨水越来越大,泼天的豪雨逐渐形成了雨幕,远处的云层中炸响惊雷,缪宣干脆地劈开最后一名武士的脖颈——他杀人的动作非常快。
“……龙枪!”
羽光忠正的声音透过水幕隐隐约约传来,缪宣抬头望去,看到了少年正高高举起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缪宣:!
这是你该庆祝的时候吗?!
缪宣差点没被他弄得岔了气,他快速地跑过去,同时顺手斩断了不远处奢华大马车的车辕。
“上马!召集士兵!我们立刻就走!”
羽光忠正也反应过来,他拎着头就往马车边跑,干脆利略接过缪宣递来的缰绳,他扯出一只竹哨尖锐地吹响,这声音透过茫茫雨幕飞快地传开去。
缪宣已经翻身上了马,而浑身都是血的安藤半兵卫也快速跑来:“主公!马已经全部放出来了!”
“很好!”羽光忠正将那后田大名的头颅直接挂在马鞍上,他拉扯着受惊的马,娴熟地安抚,“让所有人上马!追着我来!”
第二声哨声再次响起,而这一回雨幕中又多了更多杂乱的声音,这是马蹄声与嘶鸣声。
安藤半兵卫带领的人直接就去袭击了马厩,他们劈断了几乎所有马匹的缰绳,被捅了刀的受惊马匹不受控制地四处奔逃,几乎是立刻就冲乱了刚组建好的防御阵营。
追随着羽光忠正的士卒们早就知道要怎么做,他们勉勉强强地各自寻到了一匹马,向着哨声的方向赶去。
在这个四面环海的土地上,马匹是珍惜的战略物资,普通人很少有机会能得到属于自己的马,若是没有羽光忠正的训练、安藤半兵卫的配合,这些士卒连勉强上马都做不到。
而这些留在本阵的马匹是属于高贵的大名、武士与亲卫们的,原本数量就不多,被抢走了一半又割伤了一半后所剩无几。
没有人能靠着马追上他们了。
“走!”缪宣精神力一扫就知道局势如何,绝大多数士卒已经靠近,他便不再等待,直接就是长枪开道。
枪本就是百兵之王,而马上长枪就是猛龙入江、如虎添翼,没有什么能阻拦他的锋芒。
羽光忠正紧紧跟在缪宣身后,他竟然也随身携带了太刀,这种用于马上作战的长刀重量并不轻,在潜行时就毫不犹豫地带上它,由此可见羽光忠正的自信。
缪宣是不会辨认错方向的,他潜行的目标是不远处的平山,也就是后田正包围着的战场中心。
这一决策同样充满了羽光忠正的勃勃野心,首先他们在此处搅动出了如此大的乱子,津前骑兵队突破放线的难度会直线下降;其次这一行为还能解了平山的围,直接把后田大名的人头扔在战场上才是最大的震慑;最后就是指挥骑兵队的津前亲泰——这玩意儿很有可能会耍手段,羽光忠正不耐烦和他一样,他更信任津前的大名。
这并不是津前大名多么光明正大,而是津前大名有足够的大局观,他打仗的技巧也还行。
而只要破局成功、救下义父性命,这小小的津前将再也没有人敢束缚羽光忠正。
漫天雨幕中,一行参差不齐的骑兵冲破了阵营,这已经减员至五十余人的小团队紧紧追随者他们的首领,浓雾遮掩着他们的踪迹,逃命的马匹混淆了他们的声音。
这整个队伍简直就像是刺破心脏的匕首,那锋利无比的尖锐刀锋正撕破皮肉,让鲜血飞溅。
没有人能拦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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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山脚下,高插着后田旗帜的士卒正争先恐后地向山上冲锋,自下而上的进攻并不轻松,但是平山上毕竟没有岗哨或者堡垒,有的只是简易的路障。
被围困在山上的人是没有办法得到补给的,几日前他们的箭雨还算是凶猛,但到了如今,他们能用来防御的也只有滚石而已。
雨越下越大,沉重的水雾笼罩在低洼的地面上,士卒踏过尸体和水洼前进,将包围圈更近了一步。
这支军队的领导者是后田氏如今的大公子,当然他不知道他的父亲已经丧命,要不然他就是新的族长家督。
他的军事天赋很好,自从上战场开始就屡得胜利,上一次他们后田就狠狠击败了津前,他坚信此次也是一样。
后田继承人的双眼紧紧盯着雾气后的山顶。
胜利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