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距很近。
乍眼看过去,宋卿昭像是依偎在男人的怀中。
晏平澜脸上的笑容逐渐瓦解,脸部线条如刀刻般的坚硬,眼中泛出森森冷气,周身气息冻裂的能把人冻僵。
林素素疑惑、慌乱的看向他,一个照眼已经知晓他的怒气来源在哪,心中微凉,原本对宋卿昭抱有惧意的神色,顷刻间化为虚无,重新彰显在她脸上的是嫉妒与愤怒。
雅集.会,是她跃高门的平台,被她搞砸了不说,还丢尽了脸面,成为京中上流社会茶余饭后的笑柄。
虽知吕家召她回京是为了从新振兴吕家门楣,可那也是她的成为人上人的机会,能被家族如同供奉神一般存在的。
可是,没了。
这些时日,她花了重金得到京中所有权贵的家中情报,从而分析出,哪些她能接触的上,从而配得上她,她也不算低配的。
首先,她就挑选了这位在大理寺任少卿,国子监任教的晏平澜,花费了些功夫,今天才得以说上话,两人谈的气氛刚好,准备有新一步的交谈,冤家路窄的遇到这个坑害她的玩意。
隔老远,宋卿昭就感受到来自林素素的恨意,停下咳嗽,微微勾起嘴角看向她,待人走近,端庄优雅大方得体不计身份悬殊的主动打招呼:“林小姐,好久不见。”
林素素不情不愿的俯身行礼,脸上却堆着虚伪的迎合的笑:“确实是许久未见,郡主安好。”
“嗯,我挺好的。”宋卿昭笑的很灿烂:“最近心情太好,多管闲事了起来,帮了晏先生破了亮宗案。”
林素素攥紧了手里的帕巾,脸上的笑容有些虚了。
宋卿昭成功的在她脸上看到想看到的表情,这次笑的更真了些,话里藏针的暗讽道:“心情太好了,还上赌坊赢了人家的三年之利。赢了钱后,心情更是好的不行,天天吃嘛嘛香,做嘛嘛利索。这不,听说刑部又有一个大案子,正想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呢。”
林素素在心中说了无数句“淡定、平静”后,明是恭维的拍马屁,暗是嘲讽的开了口:“郡主心情好,想必长公主也很高兴,这般孝顺,是臣女不及的。更让臣女大为震惊的是,郡主竟像男子一般大胆,不怕穷凶恶徒血腥场面,还帮忙破了案,实在是佩服。”
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的刺耳呢。
看到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林素素说的更是兴奋:“赌坊历来是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混乱不堪得很,一般寻常人家女子,还是未出阁的女子是万万不敢上那里的。郡主不但去了,还赢了赌坊的三年之利,这等勇气与不计世俗目光的行为,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典范,望闻周边几国,都没听说过有这等事。郡主之行为,恐怕会被载入史册永久流传,成为家鸣户晓的幸事,臣女真的是望尘莫及。”
宋卿昭:……
她有一万句粗暴的话语想送给她。
以前不懂白莲花绿茶婊的意思是什么,听了这席话后,她终于明白这样的形容词用在她身上是最适合的。
瞧瞧这说的什么话,明讽暗讽悉数用上,动词名词用的恰到好处,连标点符号都分介的明明白白。
唐朝最受不了这样阴阳怪气的话,冷声说道:“林小姐,破案乃动脑力与体力的活,不但得找证人还得找证据。平阳以一己之力破了两宗案件,这能力是刑部官员都自叹不如的。赌坊本就是玩乐场所,只要有钱都去的,三教九流的地方最是复杂,平阳能名震天下,靠的是真本事。这等率真率直,有勇有谋,你是望尘莫及的。”
“你……”林素素气的嘴角都歪了,眼睛似眼刀子的看着他,不过一瞬又恢复如常,就像刚刚那位目露凶光、脸色狰狞的女子不是她一般,能屈能伸的行了个礼:“唐贡士说的对,我岂能与郡主相提并论。”
末了,她又拜向宋卿昭:“是臣女失礼了,望郡主原谅。”
她都说自己狭隘了,若表现出心胸宽广不与她计较,那多另类啊,自然得像她一样狭隘,才显得正常。
“嗯,吕家与林家的家教该上整了。望回去转告吕老太太,她当年威风凛凛驰聘沙场的英勇气韵没了,没遗传下来,乃是西楚之憾。”
林素素气的口无遮拦了起来:“外祖母乃开国将军,征战沙场无数才守住的家国,郡主这席话不觉的太过了吗?”
宋卿昭一脸笑意的看着她:“我说的话,林小姐悟不出来,烦请转告吕老太太便是。”
林素素攥着拳头狠狠的怒视她,别过脸看向晏平澜,脸色秒切换成温婉贤淑的模样:“晏先生,今日恐怕不能再聊了,先告辞。”
晏平澜自始至终都没说话,见宋卿昭三言两语就把林素素赶走,扬了下嘴角,玩味的笑了。
她愤怒的小模样,真是让人看的心痒痒。
就是不知,她的愤怒里有没有包括,看到他与林素素站在一起的部分。
唐朝用温和的声音说:“平阳,莫气,这种人的眼界太窄,不值得与之生气扰了心情。”
宋卿昭微笑着看向他:“你说的对。跟这种人有什么好生气的,平白降低我的格调。”顿了下,继续说道:“你快些回去吧,晚了,晚姐姐怕要担心。”
唐朝笑着点头。
宋卿昭朝晏平澜行了个礼,目不斜视的提起裙摆进了门。
门外,一个男子微笑着看她的背影,一个男子目露狡黠目光看着他。
站在门边上的两个护卫,眼观鼻鼻观心,目视正方的站着。
远远看去,画面有些诡异。
直到看不见那抹身影,唐朝才收回了目光,见晏平澜脸色淡淡的看着自己,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声音仍旧温和的询问:“先生,是否同路,一起走?”
“不同,我需要请平阳郡主去衙门一趟,帮忙验尸。”晏平澜言毕,抬脚上了台阶,让护卫进去禀报。
唐朝:……
他怎么觉的晏先生今日看起来格外刺眼呢。
想了想,他大着胆子上前:“先生,平阳乃是郡主,千金之躯,怎可做那种下作活计。再说,衙门刑部有仵作,怎需劳驾郡主?”
晏平澜似笑非笑的看向他:“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