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中之毒乃白果汁。”
王仵作解了铁链及镣铐,跪在地上捏起一把尘土放在鼻中闻了闻,又前去翻看死者的状态,笃定道。
“行,待会回到衙门,再去验另外两具尸体。”宋卿昭很困,声音带了丝疲倦。
她让张仵作接着验尸,把尸身翻过来,看了看屋里的血迹及现场打斗痕迹,下了结论:“结合尸僵及尸斑,屋中打斗痕迹,推断死亡时间精确至两个时辰。”
这与初断结果相同。
捕快听了这话知道自己守护住现场没有被破坏,算是有功了。
“你如何断出的?”晏平澜问出众人的心声。
宋卿昭知道他会问,活动了几下脖颈,垂眸看向死者陈述道:“尸斑,就是人死后皮肤上出现的斑点,这些斑点的形成是由于人死后血液停止流动,在血管内堆积形成的,堆积时间久,颜色会愈发的深。不过,死者乃是中毒身亡,不能用斑点来界定死亡时间。”
她指了肌肤上几处斑点:“现在才开始扩散,屋中又有打斗痕迹,说明毒汁是被强硬灌下去的。以此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
屋内站着的人一脸懵,这些术语他们没听说过。
宋卿昭深吸了口气,用简短的语言尽量解释清楚:“尸斑颜色暗黑色,说明毒汁中混合了种能加剧人死亡的药粉,这些尸斑慢慢的扩散,可见死亡时间应该很久。应该是我命你回城牵狗的那段时间死的。为什么说是急死呢。分布在颈部及锁骨一带的尸斑,与身体上遍布的尸斑不符。只有急死,血液才会曾呈暗紫色。尸斑出现的时间快,为何脖颈及锁骨一带才出现没多久,因为毒汁卡在喉咙所致。”
她这话是解释了上下尸斑不符,也告诉众人,杀人者故意混淆视线给他们查。
拜狱卒所赐,滞留在这间破屋的时间够杀人者再布局了。
看他们还是有些不懂,宋卿昭恼火极了,她在现世界也不是专业的法医,让她说这些,不是为难她吗?
迫于屋中所有人投射过来的视线,宋卿昭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人死后,尸身不会立刻僵硬,而是会先变软,维持时间大多在一个半时辰,但有一种情况列外,比如死前有剧烈舞动过,这种情况,就会加快尸僵速度。”
“死者下颌破裂,可推测是被人重重摔下所致,随后下肢最先僵硬,尸僵时间一般为一个小时。因此死者的死亡时间可以推断为两个时辰,不会超过这个时间。没有精密的验尸工具,所以死亡时间可能还会靠前。”
这席话说完后,院中无声。
其实,他们都知道宋卿昭解释的很详细,不过有些话他们还是没听懂。
两位仵作则是听懂了,都露出佩服的神情。
晏平澜很努力的去理解,不过还是听得晕晕乎乎的。
宋卿昭看了眼他,见他露出迷茫的眼神,满意的笑了,“尸身腹部僵硬,侧腰有伤口,初步推断,有人在他生前塞了东西进去。仵作可剖腹查看。”
“伤口平整,可见是利器所伤,推断凶器为利刀。”
她说话的同时,示意捕快长拔刀出来比对伤口。
张仵作依言开膛破肚。
这等血腥场面,宋卿昭是不敢看的,很自觉的转过身去,并说道:“把东西取出来后,用衣衫把他盖上。”
从死者肚腹剖出来的东西是一个袋子,里面装有黄金,上面是刻了字的。
宋卿昭伸了个懒腰,掩着口鼻说:“案情查到这里,剩下的晏先生看着办吧。”
脚踏出门口的时候,她想到那个任务,懊恼的握紧了拳头,用脑电波与渣可爱交流:【之前都有任务选的,现在的任务都是强迫性的。强烈要求系统文明,给我重新发派任务。】
渣可爱给她调动了一行字出来:【考虑到宿主攻略目标不积极,特派此任务。】
这就是没得换了。
宋卿昭看到任务栏上的期限,冷冷的呵笑几声。
春江等在马车边上,见她出来,为其披上斗篷,看到跟着出来的男子,脸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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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平澜把两宗案件详细的记录下来,之后交了上去。
中书令见两件案子牵扯到两名皇子,在没立储的情况下,不敢随意定夺或批示,干脆把卷宗呈到圣上案桌上。
西楚帝看卷宗的时候,一旁大监给了解说:“这两个案子,平阳郡主都有帮忙一起调查。听说,因为捕快让人去牢房找仵作来迟了,她大发雷霆辞了狱卒长的职位。”
那个职位,关系错综复杂,一般都没人动。
没想到小丫头片子一句话就把人给革职了。
西楚帝挑眉看向他:“没人到大理寺闹?”
“听说是平阳郡主下的令,无人敢闹。”
西楚帝大笑,高兴的赞许道:“这丫头片子长大了,知道权势用在刀刃上,不再像以前那样哭哭啼啼的跑来告状了。”
想到一事,皱眉问道:“长公主就许她去帮忙破案?”
大监低着头答:“传出来的原话是:她有这本事就去报效国家,对得起所领俸禄就行。像她的爹,不怕脏不怕累不怕苦,又有勇又有谋,挺好的。”
西楚帝听了这些话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可惜道:“卿儿若是男子,将来定能与镇国公一样为朕守护江山。”
大监也觉的有些可惜,摇了摇头。
待看完卷宗,西楚帝命令大监前去寻李勉与李睿前来。
两位皇子一同在龙焰殿相遇,两人脸色严肃,拱手作揖没有交谈,一同踏上台阶,站在大门口又同时停下,抬头看门框上悬挂的匾额。
龙焰宫,顾名思义乃惩罚殿。
二人卷入刺杀案的事,他们是知晓的,所以被召来这里,并没有很意外。
不过,他们的母妃就没像他们那么淡定了。
宁和宫,皇后正在殿中走来走去,手里紧紧的拽着帕巾,满脸担忧的看着龙焰殿方向。
案发时,她已第一时间着书问过齐家,那里是否贪墨军饷的,并且还给她分析了利弊。
以齐家的身家地位,没必要贪墨那些军饷,这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构陷的。
难就难在,明知是被构陷的,却是一点证据都拿不出来。
她问:“我儿进去多久了?”
方嬷嬷倒了盏茶递给她,宽慰道:“娘娘,您忘了吗?平阳郡主参与审案,若对大皇子不利,早去询问了。她那里没什么声响,说明案子与大皇子无关啊。”
“对对对,勉儿待平阳如亲生妹妹,如果对勉儿不利,一定会去告知。”皇后笑道,松了紧拽着的帕巾。
她担忧什么?
该担忧的是紫霞宫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