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汐走到桌前,打开锦盒的盖子,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她眉头微蹙,脸上神色凝重,起身出了房间。
虫鸣交叠的夜色里,昏暗的灯光从许攸之屋内透出,身形单薄的少年弓着身子替许伯洗脚,而一侧的青衣正满脸焦急的唤着:“小公子这可使不得,你身上还有伤,怎么能干这些事?还是让婢子来……”
她话还未说完,许伯踢打盆中水,笑嘻嘻拍着手:“好玩,好玩......”
青衣措手不及,混合异味的洗脚水,泼了她一身。
许攸之惊得从地上跳起来,动作太大扯动身上的伤,疼的整张脸扭曲在一起,哑着声音道:“对不起!对不起!爷爷不是故意的……”
看着青衣湿哒哒的衣襟,许攸之急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青衣本就是个宽容大度的,尤其是孤苦伶仃的爷孙,她弹了弹身上的水渍,笑道:“不碍事,洗洗就好了。”
云楚汐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这一幕,笑了笑,吩咐青衣去唤衣裳。
闹腾的许伯,瞧着她进来,立马安分了。
任由她搀着,憨憨地笑着。
许攸之垂着头,局促攥着衣角:“九姐姐我们又给你惹麻烦了。”
他瞅着打翻的木盆,羞愧得满脸通红,说话都不利索了。
他无父无母,是爷爷将他带大。
自他懂事起,除了爷爷,别人都瞧不起他,对他恶语相加。直到遇到九姐姐,他才知晓,在这世间除了爷爷,还有人待他好。
无论外人将九姐姐传的如何不堪,但是在他的心里她永远是最好的。
她大他两岁,却高出他许多。
忽明忽暗等灯光中,他消瘦身板给人摇摇欲坠的错觉,看着很是让人心疼。
云楚汐不说话,他亦不敢说话。九姐姐还是那个九姐姐,只是看他的眼神与往日不同,似乎缺少了一些东西。然而,细细去观察,又不觉哪里不妥。
过了片刻,云楚汐回过神,淡淡:“无妨!”
闻言,许攸之脸上绽放孩童般天真的笑,他如今才十一岁可不是个孩子么?
怀里揣着的药,她终是没拿出来。这药能让许伯恢复神智,也会让他失去性命。
目睹云萌萌被杀的许伯,早就知道云虚的心思。只是,那天守夜的其他不知,云虚给他们吃什么,他们便感恩戴德的吃了。许伯留了心思,终是保住性命。他从乱葬岗中逃了出来,行至半途药力发作成了疯子。
她一向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同云虚比起来就万分不及了。
为了陷害她,不惜杀了自己女儿。为了掩盖真相,杀了那些毫不相干的人。
云虚为什么处心积虑的要杀她?
这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从她回到洛邺城,二房对她的恨,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如果单单因为她是废柴,他们就要痛下杀手,这似乎太过牵强。
漏掉了什么?
“司徒嫣都自身难保,如何替这蠢货出气。”脑海一个影像闪过,云楚汐如醍醐灌顶。当日她在地牢,清楚听到云虚这般说。
从始至终,云虚要除掉的是她和母亲,他不想四房的人活着,一个都不想他们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