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走后,压抑的王城,响起了丧钟。
神音的暴政统治,在这丧音中落下帷幕。
那些跪伏在城门将士,面上神色变幻,哀戚,担忧,欢喜……
同神乐女帝比起来,神音算不得一个好君王。
所以,传出她死讯的时候,众人惊愕的同时,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毕竟,在她当政的这些年里,水镜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
无论在哪朝哪代,百姓关心的不是谁做君王,在乎的只是谁能让他们的日子过好。所以,卡索亚王城短暂阴霾笼罩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
回流风谷的途中,顺风顺水,在翌日黎明时分,两人一兽抵达。
迎面和花千月撞了个正着,此时,他完全无初见时的倜傥样,脸上长满胡茬,眼窝深陷,颧骨高凸,整个人邋遢的不得了。
瞧着站在谷口的她,眼睛蓦然睁大,三两步走到她跟前:“你你你?是人是鬼?”说这话时候,他表情极为夸张,嘴巴因为惊骇的缘故长得老大,布满血丝的眼睛有水雾涌动。
“我?”
“你肯定是死了,你灵魂来这里,是来看你夫君的吗?”花千月挫败的坐在石阶上,拍了拍旁边冰凉的地面:“来!坐!”
云楚汐瞪着眼睛,不解看着花千月。
见她无动于衷,花千月似是想到什么,挠了挠自己后脑勺,懊恼道:“该死,我怎么忘记了,鬼魂是没有实体的,坐不得,坐不得!”
听着他的话,云楚汐黑线,感情这货以为自己死了!!
“花千月,你这般咒着我死,有朝一日,我若真挂了,第一个来找你算账。”云楚汐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不温不火。
花千月眼皮掀了掀,缓缓抬头,入目是一张粉润的脸,红扑扑的,不像是魂体该有的状态,重要的一点,她吐息间有白气冒出来。
“你你你……你没死?你怎么从云泽大雪山出来的?我们在哪里找了两天三夜,连你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瞅见,我们还以为……你祭了某只猛兽的五脏庙。云楚汐,你真是太牛逼了,取了凝魂草不说,还从那鬼地方闯了出来。”
花千月开心的跳起来,抬手去拍她肩膀,一只手适时横了过来,抓住他的手腕。
花千月怔了怔,转头,入目是流云似的银发,耀眼的绯色衣裳。
“这位是?”
“她男人。”
云楚汐面容扭曲,花千月一脸崇拜。
“啧啧!楚汐,你好福气呀,两个夫君都是人中龙凤。我原以为渊公子已经够人间绝色了,没想到这位容貌更胜一筹……”
花千月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云楚汐冷汗涔涔。
小十方同情了扫云楚汐一眼,耷拉着脑袋装死了。
北冥烨那张黑的像锅底的脸更黑了,皮笑肉不笑的瞅着云楚汐,阴气森森的紧,挑着声音:“汐汐,你果真是想齐人之福?”
声音有点冷,带着威胁的意味。
云楚汐面皮扯了扯,立刻否认:“没有的事。”
“咦?”花千月看出点端倪,困惑道:“楚汐,你不会是夫管严吧?”
神补刀……
在水镜一妻多夫,或者一夫多妻,在寻常不过的事。
其中,因为近千年来都是女帝当政,所以,一妻多夫比一夫多妻更为盛行。
女子建功立业,在外打拼,男子相妻教子,怡然自得。
夫管严?
花千月语不惊人死不休,云楚汐被他累得外焦里嫩。
“你别误会,祭司大人和冥帝陛下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和他们根本没那啥关系。”
花千月投给她一个我懂的表情,缓缓道:“所以,楚汐为了报恩,对两人以身相许。”随后,竖起大拇指,赞道:“高明!”
“你……”云楚汐气竭,甩袖往前走。
不料,迎头撞上结界,疼的眼圈发红。
花千月无辜的耸了耸肩,北冥烨讳莫如深看着。
……
进了流风谷,天已经大亮。
芃芃尚在睡觉,她先回小竹屋。
屋内陈设与她离去那日无二,那日多挖的竹笋尚安静放在角落,风吹日晒的缘故外壳已经干枯了。
她以为回流风谷会见到渊祭,不曾想他根本就没回来。
握着的手紧了紧,身后听着脚步声。
转头,看见月神流觞懒洋洋看在门扉,浅蓝色的束腰长裙,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高挑又漂亮。
当然,除了那平平无奇的胸,一切都好的不能再好。
“欢迎回来。”月神流觞顿了顿,拧着眉,脸上带着几分歉疚:“那日在云泽大雪山,本座抛下你回流风谷,很抱歉。但是,若重新让本座选择,我还是会义无返顾离开。芃芃对我很重要,我不能失去她。”
在回流风谷的路上,小十方已经将那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同她说了一遍。
那天,她跌进地缝后,月神流觞是有去找她。
只是,找了几遍后,地缝就闭合了。
他为了将凝魂草送回去,故而提前离开了。
芃芃是月神流觞的心头肉,他做这样的选择一定也不意外。
如果是她,只怕也会做相同的选择。
云楚汐挨着一条竹凳坐下,笑着说道:“无妨!”
“你不生气?”月神流觞眸色闪了闪,样子有几分纠结,他其实更喜欢她骂几句,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云淡风轻,至少那样他心里会好受些。
“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为了芃芃出生入死,本座却在危急关头抛下你。本座当日的行为,实属不忠不义。”他虽然算不得好人,但绝不是忘恩负义之徒。
对于那日的事情,他深表愧疚。
云楚汐望着窗外涛涛竹林,惆怅道:“人活在这个世家上,总会有东西是自己不择手段,费尽心力去保护的。当日如果是我,未必不会做相同的选择。”
月神流觞沉默,许久,诚恳道:“谢谢!”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有这般大的容量,他不惊讶是假的。
“流风谷主不必谢我,芃芃病重与我有推脱不了的责任。”说着把芃芃给她的糖豆拿了出来,随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怪不得那丫头醒后,死活不说原因,原来是怕本座迁怒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