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达连闻言,面露喜色,终于放下心来。蓦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沉吟了片刻:“主上,近日闯入三荒的修士该如何处置?”
“废了修为,扔回七域。”渊祭看着远方,心不在焉回答。
“老朽这就去办。”澹台达连躬身,却只走了一步,就顿了下来:“九阴阁下离开三荒,可要老朽派人跟着?”
渊祭回头,温雅的面庞浮过一抹无奈:“随他去吧。”
澹台达连点了点,转身离开了。
渊祭静默的站着,薄唇抿成一条线,眸光深沉,宛若宇宙尽头的黑洞,深不可见底。那丫头身上的第二道封印,稀里糊涂解除了,他该说她运气好,还是……
抬手按了按额头,面色略显疲惫。
他离开三荒七年,族内颇多事物,需他接手处理。上古结界的破碎,使得三荒屏障消失,诸位长老虽然凝出一道,到底比不过那人留下来的。
澹台一族,乃是上古神族遗脉,因不喜诸神界纷争,才会留在卡萨大陆。经过万年的时间,血脉远不及从前,唯一血脉纯正的,也只有沉睡的帝姬。
当年,他承了那人的情,自然是要报这份恩。
捧了那盏魂灯,起身离了观星台。
古幽界中,魂玉打造的棺椁中,一个面容绝佳的少女,双眸紧闭,安然沉睡。三十六盏鱼骨灯,围拢着棺椁,火焰欢快跳跃。
渊祭缓步走到棺椁前,透过少女绝美皮囊,看着在她体内,逐渐凝聚成形的魂珠。澹台族有一个秘辛,血统纯正的族人,可替六界生灵织魂,前提条件是那人心甘情愿。
织魂所要付出的代价极大,一旦魂体进入身体,两者便会陷入沉睡,倘若中途发生点意外,那么织魂者也免不了消亡的命运。
当决定替人织魂时,就等同于把半条命交出去。
感受到他的靠近,魂珠颤了颤,挣扎着要从澹台凰体内飞出,渊祭浅浅一笑,阻止:“再过七日,本尊就将你送回水镜,这会儿老实在帝姬体内呆着。”
那魂珠似是能听懂他的话,还真就安静下来,看着小东西乖巧的模样,渊祭眸光越发柔和。
……
司徒嫣等人离开后,云宫冷清了许多。
绿夏为了给墨煜解闷,带着他去市集上逛。
时值年关,街上行人往来,叫卖声不觉。
墨煜到底年纪小,看什么都觉得稀奇,只要他多看两眼的东西,绿夏好不犹豫买下来。
而绿夏大方的结果,可就苦了赵风扬,手里大包小包的提着,脖子上也挂了许多东西。
云楚汐摸了摸鼻子,一脸同情的看着他。恰巧,余光瞥过街对面卖面具的铺子,想起当日在水镜逃难时,他与渊祭逛夜市的情景,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还未走到街对面,拐角的街道处,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隐约听见:“舞龙了,舞龙……”
她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儿子方向,却见绿夏抱着他往声源处挤,而赵风扬则死命的护着两人。潮水一般的人群自远处涌来,不一会,三人的身影淹没在人海。
震耳发聩的锣鼓声,以及群人热情的欢呼声,使整个街道热闹非常。
在人群涌过来的时候,她便退到安全地带。目光快速在人头攒动的街道搜寻,奈何人实在是太多,找了半天也找到儿子的影子。
想着站在高点的地方看,身后突然传来男人哂笑声。
云楚汐转头看,一道妖艳的身影,不协调的立在人群。隔着茫茫人海,眉间朱砂,越发娇艳欲滴。他挑着眉,略失血色的唇,拧出一道弧度。
九阴并未开口说话,可她却能听见他声音:“臭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云楚汐扯了扯唇:“冤家路窄。”
她尚未喘上一口气,那抹张扬的身影,已然到了她的跟前。
“怎么不跑了?”九阴扣住她,咬牙切齿。若非他此刻表情太狰狞,那张脸着实算得上倾城绝代。
他的美是阴柔之美,让女人都自惭形秽。
只是,因为太偏向女气,少了份男子的阳刚。
云楚汐瞅了眼人山人海的街道,又瞥了眼被九阴扣住的手腕,凉凉陈述一个事实:“人太多,不合适。”
“你?”九阴脸上表情崩塌,薄唇勾起,嘲讽:“是知道跑也没有吧?渊祭不在这里,你还能找谁当靠山?”想着他家心肝送的衣裳,毁在那只胖松鼠手上,心就一阵尖锐的刺痛。
云楚汐愣了愣:“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死鸭子嘴硬。”九阴哼笑,阴阳怪气:“他这会儿只怕在救那劳什子帝姬,本座将你掳了,宰了,奸了,他只怕也没空来管你。”
“你和祭司大人很熟嘛?”云楚汐眯了眯眼,迟疑:“帝姬又是谁?”
关于渊祭背后的势力,他从未同自己提过,而他不说,她便不问。可乍然一听,他去救什么帝姬,心里就有点堵了。
“我们自然很熟。帝姬当然是……”声音戛然而止,九阴嫣然一笑:“你想套本座话,我偏就不告诉你。”
云楚汐耸了耸肩,态度很是无所谓。然而事实如何,也就她心里清楚。
九阴本意就是让云楚汐心里添堵,谁知,她竟是这样的反应,哼了一声,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用力拽着她手腕,朝着前方的巷口走去。
“九阴阁下,你能不能有点绅士风度?”云楚汐慢悠悠的跟着,半点也没被掳的觉悟。
若是九阴一个人,自然是来去如风。
奈何手中拽着个拖油瓶,而且还是那种不配合的类型,导致他穿出人群时,额上起了层薄汗。
反光云楚汐,连片衣角都没皱。
这个可恶的女人,没了依仗,还如此嚣张,气煞他了。
说来也怪,他在七域横行了多年,除了渊祭那厮,他还没在谁手里吃过亏。偏偏这可恶的女人,还有那只肥松鼠,各种挖坑给他跳。
悲剧的是他竟然上当了??
想着过往悲催经历,九阴眸中的怒火,又旺盛了几分。
好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