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汐自嘲一笑,同赤鬽道了声谢,回了玥殿。
清风吹拂,草木摇曳。
开的正艳的花圃前,渊祭负手站着,宽大雪白的衣袖,轻柔的在风中起舞。望着空荡荡的回廊,眉头轻拧,一片苦涩,肩膀微微抖动,闷声咳出一口血来。
天上的日头正烈,他却觉得很冷,冷到骨子里去了。
手紧攥成拳,纤润的指节,白的吓人。
捂着唇的帕子,没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浸透了。
随着他剧烈的咳嗽,苍白的脸,浮现一抹不健康的潮红。
望着手中,染了血的帕子,渊祭自嘲一笑。
纵然自己属于帝尊一部分,但比起才智谋略,到底是不及他的。在帝尊陨灭之前,便设计好了一切,就连那可能存在的变故,也一一被他算计在内。
神皇自以为有了天机石,就能够掌握天道。殊不知,他所做的一切,尽在帝尊的掌控之中。即便中途出了点小意外,也能够被大局拉回正轨。
所有人都认为,他是那个选定之人,就连他自己也这般认为。
然而,可事实并非如此。
光明!黑暗!
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光明,更没有绝对的黑暗……光明之所以为光明,那是相对于黑暗而言,有时候为了迷惑敌人,光明也可能隐匿在黑暗中。
天机石可知过去未来,在洞悉帝尊意图之时,神皇的预谋也就开始了。
无论是人还是神,成了上位者后,野心就会膨胀。
对于那些给予他权势,又赐予他力量的人,忌惮又敬畏。帝尊于神皇而言,是伯乐、恩人,没有帝尊栽培,就没有如今的神皇。
可是,在高位呆久了,就想做独一无二。
帝尊纵使超然物外,不理会俗世纷争。但他的存在对神皇而言,便是一种无声的挑衅。他想方设法想要除去帝尊,移走挡在他身前的障碍物,直到曦玥的出现,他的想法才成为了可能。
无牵无挂的帝尊,无人可以撼动了。
曦玥神姬的出现,使帝尊有了软肋。
在这世间,不管是神还是人,一旦有人软肋,就容易被人拿捏。帝尊将曦玥神姬视眼珠子,奈何偷窥的人太多,百密终有一疏。
曦禾那女人,就是个变故。
帝尊算准了一切,唯独忘记了,女人一旦生妒,杀伤力无穷无尽。所以,当他发现事情有异时,一切已成了定局,他爱的,爱他的人,在北极天柜的大火中,化为灰烬。
想到过往,胸口闷疼,喉咙腥甜,一口血溢出。
他的身体在快速衰败,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他放出的消息,冥帝也该收到,届时他会带走她。他到底不忍心,让她知晓一切。
望着漫天流云,无声的笑了起来。
转身欲要离去,一道人影跃入眼帘。望着那去而复还的人,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她在那里站了多久,他刚刚的失态,她是否全看见了?
心乱作一团,却故作淡定,轻扫她一眼,冷声:“你怎么回来了?有事?”
声音寡淡,拒人千里之外。
云楚汐一窒,面色微白。
这么明显的排斥,是个傻子都能看的出来……现在的他貌似不喜欢见到她,甚至厌恶和她打照面。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那个温润如玉,视她为珍宝的渊祭,消失不见了。
她刚回了玥殿,左想右想,都是一脸懵逼。
渊祭的转变,太过突然了。让她措手不及,以至于乱了方寸。回玥殿灌了几壶冷茶后,顿时茅塞顿开,他莫不是遇见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这么个想法在脑子蹦出后,思绪像是被人打开一般。前世看的那些狗血剧情,一股脑的涌了上来。莫不是她没什么身份,那些个自命清高的长老,对渊祭施加压力了?
他在内外压力下,不得不妥协,故意冷落她?
她越想越有这个可能,颠颠的跑回来找他。
心情激动的缘故,直接用空间赋予能力,一个闪身就到了这里。尚未来得及和他打声招呼,就听见他冷淡的质问声。
虽然知道他这样事出有因。心里到底还是不好受的。
她抿了抿唇,心一横,无视他的冷脸,笑眯眯的走上前。
望着那朝着自己走来,笑靥如花的人儿,渊祭神色变幻,紧张的缘故,往后挪了挪,脚跟撞到花圃。这样的失态,在他人生中,是前所未有的。
因为一个人的笑容,他紧张的不能自已。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三步开外,云楚汐挑着眉,一瞬不瞬盯着渊祭,秀丽的面庞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近来这货的态度,太过让人匪夷所思。
他对她的那些好,绝对是发自肺腑。
……他喜欢她,毋庸置疑。
她冲口这么一问,渊祭有些愣住。
难不成她知道,他的身体情况了?
这般一想,脸色白了几分,如果是那样,他有点不敢想象。
他微微拧眉,漫不经心:“本尊瞒你的事情很多,不知楚汐指的是哪一件?”
仿佛是故意一般,语速特别的慢,一字字很清晰,配上那张冷淡的面容,让人莫名的来气。
云楚汐撇了撇嘴,往前走了两步,他这样的反应,越发证实她的想法,非但不恼,嫩白的手往前一伸,拉住了他的衣襟。
熟悉的少女香味,让渊祭心神打乱。他已经有三十一天,没有同她近距离接触了。每晚在她熟睡之后,他也只是站远远看着她。
他怕离她太近,控制不住自己。
渊祭站在那里,一时忘了反应,任由她扯着她,在他衣襟画着圈圈。
“祭司大人有很多事瞒着我?”云楚汐眯起眼睛,笑的云里雾里,让人揣摩不透,她话语中的意思。
他想要拂开她,却有怕伤了她。
往后挪了挪,跌坐在花圃上。
云楚汐倾身而下,俯视着渊祭,声音微软,带着诱惑:“瞒着我什么,坦白从宽,抗拒更严。后、果、自、负!”说到最后四个字,脸几乎贴在他脸上。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耳郭,浑身发僵。
他对她向来没有抵抗力,今天她这般刻意为之,更让他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