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家老祖意识苏醒,代表着梦境会反噬,不再受到陶画尊和画中仙的操控。风云府主在入梦前,已经同他们说的很清楚了。
而唯一挣脱梦境的方式,就是宫焕颜将梦里的所有人都杀死。
“是外面的建筑,百年前的宫家与现在完全不同。”叶墨凡想通了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冷道:“你从一开始就想让她意识到这是梦。黄粱一梦由你和顾有枝前辈共同操控,不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却以她是梦的主体,由她筑梦,来说服我跟宫烁接受这些巨大的破绽。”
宫烁皱眉,语气同样冰冷道:“你让我们在梦中看了一路破绽,而不是直接出现在此处,是想看叶墨凡与我知道真相后,悔恨的表情吗?可惜没能如愿。”
陶风云笑道:“虽看不到你们变脸色,不过她——来了!”
愉悦的话语说完,他的身形就消失不见,徒留两个年轻人在原地。
【看她为你们安排了什么身份,同样能让吾愉快。】两人脑海里响起了陶风云欠扁的话,可惜这个幕后黑手已经不知道藏哪去了。
一身耀眼红衣,少女模样的宫焕颜,已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眼眸中倒映着人影。
当她发现这是个梦时,反噬已经开始。叶墨凡和宫烁原本的隐身伪装就不复存在了。
宫烁低声飞快道:“我是宫家人,有办法取得老祖宗信任。你我一口咬定是陶风云使坏,将我们困在梦里,一会儿你配合我假意投靠老祖宗,先找出这个混蛋,出去再说。”
“恐怕不行。你忘了在她眼中,我们不是我们自己。”叶墨凡无奈道,“就算你掌握了什么暗号,能对的上身份,也得宫画尊愿意相信。陶画尊想搞事,不会那么轻易让我们过关。”
“……”宫烁从徽章里拿出一叠纸笺,夹在指尖严阵以待。
叶墨凡也做好了战斗准备。
只见红衣少女,顶着宫灵烟的容貌,笑容张扬的站在了他们面前。
“顾有枝,你来了都不叫人通报我一声?”她对戴着黑色勾金面具的叶墨凡道。
“……”原来在她眼里,我是顾叔叔?叶墨凡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定位。
红衣少女目光落在了宫烁身上,语气疾速下降。
“宫……”她从牙缝里挤出笑,轻蔑不屑的对宫烁道:“宫婉,你为何和有枝在一起?又来讨教你的画皮之术吗?假的就是假的,你何苦执迷不悟?早些回头才不会伤人伤己。”
“……”宫烁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在老祖宗眼里,他现在的身份是精通画皮之术的宫婉?那么就算他告诉对方自己是个男人,老祖宗也不会相信。
宫烁立刻跟叶墨凡保持距离,往旁边走了走,配合对方表演道:“我只是刚好路过,这就离开。”
“……”被当作顾有枝的叶墨凡,见对方准备跑路,自己也赶紧想借口脱身,总之先远离宫家老祖,再想办法找到真正的顾有枝,借着画中仙的能力一起脱困吧。
不过他还没想好借口,宫烁也才往外踏出两步,红衣少女就阴恻恻道:“吾想起来了,你们早就想双宿双飞,将本尊一个人留在无边的黑暗中。”
“快跑!”宫烁和叶墨凡见情况不对,立刻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飞速逃离女子的视线。
看着两人逃离的身影汇合在一起,往同一个方向夺路而逃。宫焕颜紧了紧攥在手里陈旧的鞭子,怒意翻腾,抬手朝空中猛地一甩,鞭子撕裂空气发出一声爆响。
“吾不会放过你们!”她无情道,眼眸诡谲晦暗。
作者有话要说:
陶风云:年轻人缺少锻炼,这是机会呀,好好珍惜!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天壤之别
感人肺腑的亡命鸳鸯。
“顾有枝、宫婉!为何当吾的面要走?”少女无情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残忍, “你们以为自己能跑、得、掉吗?”
恶毒的咬字重音,眼前的两人让她愤怒。即使百年后仍然不能释怀,仇恨深深刻在心头,连换了躯壳都不能减轻半分。
叶墨凡没有回头, 已感到背后炽热袭来, 宫家老祖出手又快又狠。周围植物被热浪蒸得焦卷炭化, 他们身后草木不存, 俱成为一片冥土。
连沿途所经的宫府下人们, 都被烧成了一具具焦尸, 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座百年前的宫府瞬间成了炼狱。
即使知道梦境中这些人皆是虚幻, 宫烁身为当代家主, 与这些百年前的人没有任何交集,他依旧捏紧拳头,指节咯咯作响。老祖宗, 您真要毁了宫家吗?
宫焕颜冷笑着,紧缀在他们身后不放。她一路脚踏焦土, 血红色的精致绣鞋纤尘不染,脸色越发红润明艳。像一朵以血肉为食, 吸饱了养分的彼岸花。
破空声袭来, 宫烁稍慢一步就被她袭击。力道穿透宫烁的两道护体光罩。鞭子狠狠抽在他背后, 顿时添了道血印。
宫烁因为疼痛步子滞缓了,叶墨凡点睛画作, 在他们身后长出一道由青藤构成的墙壁, 替他们暂阻隔敌人。
趁宫焕颜行动和视线受阻, 叶墨凡拉着宫烁一路抄小道,专找刁钻的视线死角。
他们可以不顾形象, 但刚刚获得新身体的宫焕颜,却连绣鞋都不愿沾灰。
“嘿!”宫烁笑了。叶墨凡对周围建筑的熟悉,比他这个家主还像宫家人。只是笑容牵动了背后的伤,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梦境中受的伤,跟现实中一样痛,不带打折的。
宫家老祖的鞭子上带着火星,这一抽让宫烁皮开肉绽,他看不到背后,却隐约闻到有一股焦香。
痛,真的太痛了!
宫烁痛得抽搐,却又想笑,因为整个事件发展的那么可笑。老祖宗男女不分,把他认成宫婉,于是他跟叶墨凡,凑成对方眼里的一对“狗男女”,现在正“私奔”呢。
如果就这么死在老祖宗手里,太憋屈了!
宫烁感觉身体都被劈成了两半,冷汗从额头往外溢。他停下,终于跑不动了。
“抱歉,拖累你了。”宫烁自嘲道。他太弱了,连老祖宗一击都承受不了。
这一战对他不利,火属性斗图师的画作,老祖宗比他掌握得多,甚至他能施展的一些独门画作,本就是对方所创。攻击原画作者,必遭画道反噬。
身为宫家人,学习老祖宗的看家本领,这时候却成了阻碍。同属性斗图师的战斗,修为高的会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他对上老祖宗,无疑是以卵击石,
“别说话!”叶墨凡点睛治疗画作,先给对方疗伤。不忘在心神不断呼唤着一个人。
【叔叔!】
【叔叔!】
【叔……】
“顾有枝!”这句不是叶墨凡喊的,而是追杀他们的宫焕颜,“别躲着不吭声,吾知道你们在听。拂逆本尊毫无用处,只会让你们更加凄惨!”
“……”这前半句话好耳熟,这不就是我的表情包吗?叶墨凡心道。他倒希望对方现在使出【开门,我知道你在家.gif】,攻击他被画道反噬,可惜宫家老祖光说不练,就会嘴上说说。
“顾有枝!”她一声声催魂夺命。
难道因为她,叔叔才不愿现身?不,以他对顾有枝的了解,对方不可能为躲避宫焕颜,置自家后辈的身死于不顾。
但任凭他千呼万唤,画中仙就是不回应。
一定是陶风云捣鬼。
宫烁在叶墨凡紧急治疗下,伤口不那么痛了。他缓过气,立刻带叶墨凡继续奔跑,“虽然宫府很多建筑发生变化,但有些至今未变。我知道有几处暗道可以躲藏。”
他拉住叶墨凡的手领路,戴面具的年轻画君却阻止道:“你能知道的,宫家老祖岂会不知?”
“……”宫烁缄默。
“躲避无用,战吧!”叶墨凡凌然道,“退缩只会让躲在暗处的人看笑话。我们岂能让他开心如愿?”
叶墨凡这话是对宫烁说,也在试探陶风云,看能炸出对方不?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搞事精,一定正在某处全程看热闹呢。
宫烁紧抿嘴唇,他想起几个月前,陶风云用愉悦的笑容看他浴火重生,场景和现在重叠在一起,让他顿生眩晕感,也激起他不服输的劲。
“叶墨凡,我有一个主意。我有《凤凰涅槃》护身,就算老祖宗这回真杀了我,我也死不了。”宫烁提及了自己的保命手段。这种置于死地而后生的画作,痛苦无比,限制很大,只对身具赤灵绘心的斗图师有用,不然他会教给叶墨凡,“我死了还有命在,但是你……”
“你不必担心,本君没那么容易出事。”叶墨凡道。
他虽没有保命画作,但他本命灵图能自动预警,让他及时避免很多危险。他还拥有五色点睛笔,不至于败的太惨烈。既然宫烁能自保,如今唯一的担心,也不再是问题了。
“果然是我连累你。”宫烁敏锐察觉到了这点。自己这么年轻的画家,放在哪里都是天之骄子,人人羡慕的对象。可是在一位画君以及画尊战斗中,他脆弱到连余波都能弄伤他。
“我们分开走。”宫烁下定决心做出牺牲,果断道,“如果死一回能出去,我在现实中更能发挥作用。”他自觉压低声音说了下面的话:“老祖宗被困在黄粱一梦中,她现实中的身体无人看护,我,我会先试着唤醒她……”
【若不能唤醒呢?】一个声音突然发问,是陶风云。
【若不能唤醒她,你该何去何从?】对方咄咄逼人道。他果然不知道躲在哪里看热闹。
“混蛋!”宫烁捂住自己的头,低声斥道。
叶墨凡看宫烁痛苦却极力冷静的神情,心顿时一沉。他想要减轻对方的痛苦,却无从下手。
“我不会让你死,叶墨凡。灵烟也不能出事。”宫烁艰难道,更像在说服自己下了某个重要决定。
宫烁的眼神重新坚定,不再被困扰,他放下了捂头的双手。
叶墨凡已经知道对方此刻做出什么决定。弑血杀亲,已经到非走这步不可的地步了吗?
陶风云,你真是个魔鬼,亲手开启了通往地狱的门。
宫烁迅速而果断分配道:“总之,我们分开走!以她对宫婉的恨,她会对我先出手。就算她选了你,我也会让她先对我出手。”
啪啪啪!掌声响起。少女年轻娇嗔的声语在不远处响起。
“好个情深义重,感人肺腑的亡命鸳鸯,可惜你们今天谁都走不了!”
叶墨凡和宫烁闻言一怔,神情顿时凝重了。
这……这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宫家老祖,但凡你早来一刻,听到的都不是这些。
“老祖宗,我是宫烁!不是什么宫婉,她已经死了!”宫烁试图说服对方,让对方相信他。
“贱人!”宫焕颜根本不听解释,一鞭子又带着呼啸声甩过去,
这次直接冲着脸,她想要毁掉对面人的容貌。热流袭面。不过这一鞭子最终没有落在宫烁脸上,因为叶墨凡的护体光罩挡住了她。
不知是梦中返本归元,还是受到宫焕颜筑梦的干扰。叶墨凡周身的三层护体光罩,失去了属性伪装,不再墨云缭绕,而是绿意翻腾,恢复了他青根绘心斗图师的真实。
这让宫焕颜更确认自己看到的人是顾有枝。而宫烁因为从未把叶墨凡和顾青舟联想为同一个人,所以这么明显的破绽,他完全没怀疑,只当做梦境中产生的变化。
“直至今日,你还要护着她?”宫焕颜逼问道。叶墨凡在她的梦中是顾有枝,对方所有的庇护行为,在她看来都罪无可赎!
“吾宫焕颜才是你的未婚妻!”
“从你杀死顾有枝的那一刻就不是了。”叶墨凡冰冷回道。
“去死!”宫焕颜暴怒,再次发起攻势。这回她激活了《凤舞九天》,从画里飞出神话中的巨型火凤凰,鸣叫着展开烈翅,将他们所在的方圆几里全都笼罩在火海中。
“啊——”周围又传来宫家仆人们痛苦的惨叫声,这个梦太过真实。
叶墨凡全力以赴,从画中乾坤取出五色点睛笔。不过这笔刚到手,就化成一缕浓墨从他手里消失。整个空间在极短暂的时间内一阵动荡,又彻底恢复平静。
【不可……】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只说了两个字。说话的人仿佛有顾忌,抑或是被什么干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