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早,急促的门铃声混在震耳的敲门里,以最快的速度将两人从各自的卧室震了出来。
如此气势汹汹,不用开门、不用问,阿朵钦已肯定了来人是谁。拉住正要开门的余兰,让她站远点儿,他去开。
果然,门外正是他意料中的人:余子松和余子柏对两夫妻。
他没想到的是余子松让他儿子抱着老爷子和老太太的灵相。
他猜到了他们的意图。
余兰也惊异的几步走近,不太相信这是他们做的事。厉声问道:“哥,你们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我还问你们做什么?”他指着两人身上的睡衣,让同来的人看,“你们看看,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吗?在外面沾了一身狐狸精的骚气,回来白天喊着要和黄脸婆离婚,晚上又爬到黄脸婆的床上去了。余兰,你是离不了男人,还是乞求他给你点儿生活费?”
“哥,我们没有……”余兰知道任何解释是没有用的,但他哥的话也太难听了,话,本能的冲口而出,又立即闭嘴了。
“余子松,你把老爷子老太太的灵相抱来,就是让他们听你怎么侮辱他们的女儿的?”
“侮辱她的是你。”
“哥,我问你,你把老爹老娘的灵相抱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阿朵钦哼了一声,代替他们回答她:“做什么?这还用问吗?他们就是拿老爷子老太太来*你做他们想让你做的事。”然后对来的几人说:“你们也知道老爷子和老太太最喜欢的是余兰。他们从来都是由着她做她想做的事。二老已去世多年,你们做子孙的不仅打扰了他们的清修,还*他们做你们的帮凶来害他们的亲生女儿,不孝子孙也就你们这样了。”
他竟然骂我们是不孝子孙?这还了得!
余子松和余子柏两人都气得跳了起来,倾着身子指着他就喝斥:“在老爷子老太太面前,你还敢嚣张?死人为大,你还不跪下来。”
“我阿朵钦要跪,也是在二老的坟前跪。你让我跪你们面前,怕是你们受不起吧!别折腾二老了,送他们回去吧!余帆,大人的事,你别掺和了,把你爷爷奶奶的灵相送回去。”
余兰也说:“帆儿,你是爷爷奶奶带大的,他们生前多么的疼你,你不认为你这样做对不起他们吗?你现在也是当爸爸的人了,你的一言一行,你儿子都看着、学着。”
余帆对这个姑父敬畏有加,今天这事他本就不赞成,要不是被他老爹所*,他是不会来的。再听到姑姑的话,更是后悔没有坚定自己的立场。“对不起,姑姑、姑父。我现在就送爷爷奶奶回家。”
“小兔崽子,你今天要敢先你老子一步出这门,就不是我余子松的儿子,你就带着你媳妇儿子给我滚蛋。反正我已经死了一个儿子,不在乎把你也当成死了的。余家几代都是两个儿子,你不姓余了,子柏的小儿子正好姓余。”
大嫂的火立即上来了,对余子松劈头盖脸的就开骂:“我*死你个王八蛋。有你这样咒儿子的?你一直看他不顺眼,嫌他没有你混蛋。我真要是把他教混蛋,早一刀砍死你了。”
余子柏也觉得他哥的话有些过份,只是他不敢骂,很温柔的说:“哥,帆儿还小,你别对他太凶。”
说完,从余帆手里接过两老人的灵相,面对余兰支放在茶几上,小声对他哥说:“放这儿也一样。哥,让帆儿先走。他是小辈,也不合适管大人的事。”
余子松烦燥的挥挥手,说了声滚。
走之前,余帆很礼貌的给阿朵钦和余兰鞠了一躬,“姑父,我一直记得你跟我的说,男人在外面偶尔玩玩是可以的,但一定要对家有责任心,绝对不能因为外面的女人让家散掉。姑父,我听你的话,我也做到了。为什么你却为了外面的女人要和姑姑离婚?是姑姑做错了事,还是你已经不是我视为偶像的姑父了?”
没有等待答案,她没有告辞的言语,低头离去。
“教别人一套一套的,自己却做不到。亏我还一直拿你当榜样,让子柏向你学。幸好他笨,学不会,不然,今天我也落得和小妹一样地步,可怜哟!”二嫂阴阳怪气的话,只让人生厌。
经过昨天的交心长谈,阿朵钦和余兰已决定,他们要吵要闹都任由他们,反正就抱着不理不睬的态度。
可已逝父母的灵像对阿朵钦来说没什么制约,但对余兰来说,就如父母活生生在眼前一样,甚至还有他们在世时,她从没有过的感受,应该是这些年对父母的怀念,对未来得及为父母做的事的遗憾,对那时忤逆过的事的忏悔。所以,当她的两个哥哥向她提出要求时,她为难了。泪流满面的看看父母的灵像,再看看阿朵钦,不知可以说什么,只紧咬得嘴唇隐隐见到红丝。
当哥哥的并没有为此心软,句句话像利刀扎进她的心。“余兰,你如果坚持你蠢猪一样的想法,你就在老爹老娘面前把与我们脱离兄妹关系的申明签了,我立马拿去登报,不然,你就把起诉书和委托书签了。”
“什么起诉书,什么委托书?”
“委托我去法院告他,替你要回你应得的。”
“哥……”
“别喊。等你签了字,我再看我还受不受得起你的一声哥。”
在余子柏左右手各垂拿的纸张上,阿朵钦分别看到一张薄薄的“申明”一本不算太厚的“起诉书”。内容是什么,他已懒得去看。一把抓过起诉书那叠纸,惊得余子柏扑过去抢。
“没有签字,不过是几张废纸,有必要这么害怕么?你,怕的是他吧?可悲!”
他不屑的嘲讽了两句,把这几页纸放到了余兰面前,再把脱掉笔帽的笔放到她手里,为她握好,轻柔的说:“别为难了,签这个。”
“不,我不签。”
“签了吧,我不会有事的。”
“不,我不能签。”
“余兰,听我的,签。签了,他们就再没有理由来骚扰你。”
“我受点儿骚扰也好过让你坐牢。我们早就不是夫妻了,只因为没去把结婚证换成离婚证,就要诬陷你重婚,我做不出来。”
“事实上,我的行为就是重婚。让法庭判吧!就当是我这些年对你的亏欠表示的一点儿歉意。”
“重婚是刑事案,一旦成立,要坐牢的。”
“不管什么结果,我都愿意承担。”
早准备好要与阿朵钦大干一场的两对夫妻,都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愣了。心里有了微弱的责问,责问是不是有点儿过份了。
但接下来兰的一句话,让他们觉得只是把他告上法庭,太便宜他了。余兰反对签字的理由是:“老阿,你如果坐牢了,雨蝶妹子怎么办?你了解她,你猜得到她会做什么。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她着想吧?你不能丢下她不管。”
“天呐,小妹,你太伟大了!”二嫂的大呼小叫把还被阿朵钦惊呆的三人唤醒了。像是不相信她的话需重述以便确定,故意大声的把她的话意转述了一遍,再加上她的评语,让刚反应过来的三人愤怒倍增。
“姓余的怎么出了你这个蠢货!”余子松拉着他弟跪到两老灵像面前,头在茶几边上磕得邦邦的,非常痛心的说:“老爹、老娘,当儿子的对不起你们。我们没把妹妹照顾好,让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到现在,她都还被蒙骗着,我们的话,她根本听不进去。求你们给她托个梦,让她清醒清醒。”
阿朵钦只当他们是一群小丑,冷眼看着。
余兰只有流泪。
“余兰,当着老爹老娘的面,你说,你是不是要成全他和那个野女人?”
“哥,你们把他告上法庭,一样是要我离婚。你们要争面子,闹上法庭,让法院判离,你们就有面子了吗?”
“总比你傻拉吧叽的悄悄离要有面子。你该要的都不要,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是你偷人养汉,才不敢要他赔偿的。”
“我再向他要一些钱总行了吧?”
“不行,不能便宜他。”
阿朵钦也跟她说:“余兰,签了吧!你跟他们讲不通道理的。就当图个清静。”那话,哪有丁点儿像是说将会带给自己牢狱之灾的事。
“别以为你这会儿让她把字签了,回头就*她去法院撤诉,如意算盘打得太响会把算盘都打烂。我就先提醒你一声,没有把握,我是不会这么做的。余兰,家里的亲戚不少,这事,是大家的主意,你不会为了他一个人,与所有亲戚都成仇人吧?”
阿朵钦看了他一眼。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多小人,把自己的龌龊想法转移到别人身上,就以为自己成为了高尚的人。
要不是看在他们和余兰有血缘关系,而她又特在乎亲情,他不会对他们这样客气。
余兰放下正在犹豫是否要签字的笔,因为她确实有想,如果必须签这字,就先签吧,等到开庭时,再当场说出真相。现在她的想法被余子松说破,还拿众多的亲情威胁她,确是把她*到了绝路。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伏在两老的灵像前哭了起来。
阿朵钦正要安慰劝说,她又抬起了头,满脸泪水迎向她的兄嫂,尽量压住哭声平缓的说:“大哥、二哥、两位嫂子,我自问我所做从来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是有自己的公司,但没有老阿的帮助,你们的公司早关门多次了。这些年,他给你们的好处有多少,你们全忘了吗?有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亲人,我只有耻辱。”突然,她的动作有了与说话截然相反的速度,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放在脖子上,“你们如果再*我,我就去陪老爹老娘。”
她哥根本不相信性格软弱的她会真的割下去,嘲讽的问:“你有脸去见老爹老娘吗?”
阿朵钦忍不住了,抓起面前的烟灰缸就掷了出去,咣的一声巨响,玻璃餐桌为烟灰缸陪葬了。
也正是这个声音,让除了阿朵钦以外的人都吓得把眼光向发声处移去,趁这一瞬,阿朵钦夺下了余兰手里的刀,一甩,从余子松的眼前划过。那一惊还没有结束,又来一惊,激出保命的本能向后猛退,踩上他媳妇的脚,又被一推,向前一倾,差点儿栽倒。再看看地上那把刀的寒光,庆幸的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不过一把水果刀,就吓成这样?它放你亲妹妹脖子上时,你没看出那是刀吗?余子松,如果你不在乎你的命,就尽管继续闹下去。你反正要我进去,我就索性进去待个够。”
气头上,谁的胆子都壮三分。余子松抓起地上的刀就向他刺过去。
可他哪是阿朵钦的对手,都没近身,就被踢过来的茶几撂倒。
看了眼余子松被灵像碎裂的玻璃划得血糊糊的手,阿朵钦说了句:“老爷子老太太都看不过眼了,教训你这个混帐东西。”
“二哥、大嫂,快送大哥去医院吧!”
“不用你假装好心。”余子松推开余兰,用流着血的手抢过她正在清理的灵像,捂在胸前,再抓过还未签字的申明、诉状那些,恨恨的瞪了两人一眼,恨恨的说:“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随时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