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乐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奶……”
“儿啊!娘过的苦啊!你弟弟进了拘留所,你侄子也进去了,整个家都毁了啊!儿子!没有你,娘管不好这个家啊,你别走了好不好?娘还像以前一样啥都听你的好不好?”
张翠芬哭的嘶声力竭。
每一句的嘶吼,仿佛都要将压抑在心底多年的苦楚,发泄出来。
“张翠芬也挺可怜的。”
“早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日子过的苦啊。”
“她这性子,享不了福,唉……”
周围几个乡亲看到,都面露不忍。
全是同一个村的人,将心比心,若是这种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哭得可能比张翠芬还要惨。
一旁的白小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怎么劝,怎么说。
倒是张翠芬的话,恍然让他明白,当年张翠芬为什么会同意白向西娶了他母亲文素素。
想必都是因为张翠芬对白向西的喜爱。
她是真的爱自己的儿子,所以不在意自己的儿子娶了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白小乐也突然想通了。
为什么母亲和父亲死后。
张翠芬会苛责他们兄妹俩。
因为她觉得若是没有母亲,没有他们,自己的儿子就不会死。
白小乐正想着。
张翠芬下一句话,宛若平地一声惊雷,炸的他整个人都傻了!
“儿啊,我当初就不同意你娶文素素,那是个灾星,是个祸害啊!若不是文素素,你怎么会被那些人害死啊!”
“奶!你说什么!”白小乐冲过去,双手紧紧钳在张翠芬枯瘦佝偻的肩膀上,目光灼热,“什么叫做那些人害死的?那些人是什么人?”
张翠芬一看白小乐。
疯了似的死命推开!
“你个扫把星!白眼狼!滚开!不要碰我!如今我儿子回来了,我绝对不会让你在连累他!”
张翠芬转身像个老母鸡一般,将萧十六护在身后,满脸警惕凶蛮的瞪着白小乐。
白小乐一心只想知道刚刚听到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随即再次发问。
“张翠芬,你刚刚说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还能是什么人!就是想要杀了你娘的那些人!都是你娘,害死了我儿子!”张翠芬歇斯底里的吼完,恍然想起了什么,转头怔怔的看着萧十六,老脸瞬间布满了绝望。
她儿子死了啊,她儿子早就死了,既然是死了的人,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呢?
“不不不,你不是我的儿子,你不是,你不是!”
张翠芬连连后退数步,脚突然踩到一处坑洼,踉跄的跌坐在地。
“老人家,我的确不是你儿子,我叫萧十六。”萧十六不知道说什么。
他察觉出来白小乐和张翠芬之间关系紧张。
就更不敢在多说什么。
白小乐此刻脑子有些混乱。
之前,孙柳也说母亲的死不是意外。
眼下从张翠芬嘴里得到证实,白小乐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那些人是谁?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害我母亲?”白小乐急迫的质问张翠芬。
张翠芬失神的发呆。
良久。
缓过神,呆呆的看着满脸焦急的白小乐,满是皱褶的脸上,浮现出笑意。
“哈哈哈哈哈……”
张翠芬突然开怀大笑,笑得肆意,笑得狂放。
仿佛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喜事。
整张脸通红一片,眼中都带着疯狂的笑意。
“白小乐,你不是想知道文素素是被什么人害死的吗?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张翠芬收住了笑容,不怀好意的看向白小乐。
白小乐眉头紧锁,嘴唇更是严肃的抿成一条直线。
“说。”
张翠芬得意的笑了,仿佛抓住了白小乐的命脉,仿佛有了尚方宝剑,开心的不得了。
“我呀,我想要钱,我想要好多好多的钱,你只要给我钱,我就告诉你是谁害了你娘。”
白小乐脸色愈来愈冷。
张翠芬这是想敲诈他,目的再没有这么明显。
站在路边的几个乡亲们傻眼了。
刚刚他们还同情可怜张翠芬,没想到这么快,对方就暴露了本性。
那副明显讹钱的嘴脸,简直不要太难看。
“张翠芬这是想钱想疯了?她们家的人都是自己作的,才把日子过成那样,现在还有脸向阿乐要钱,她怎么好意思张开的嘴?”
“我就知道这种人不应该去同情她!什么玩意啊!”
“太气人了!这不是欺负阿乐吗?”
乡亲们义愤填膺,刚对张翠芬涌起的几分同情,全都因为她的这番令人厌恶的作为,冲击的烟消云散。
白小乐看着张翠芬一副捏住他命脉的样子,深深的吐出口气。
“好,你要多少。”
什么!
乡亲们都愣住了。
阿乐竟然真的要给张翠芬钱!
“阿乐!你不能给!你要是给她钱,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一个乡亲替白小乐抱不平。
其余乡亲见状连忙拦住说话的这个乡亲。
知道是好意。
可白小乐对他娘的死,那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特别的在意。
否则也不会任由张翠芬这般猖狂。
一时间。
乡亲们看向张翠芬的眼神都透着满满的厌恶,嫌弃。
反倒是张翠芬。
就像没看到这些人的眼神一般,听到白小乐的话,高兴的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
“你同意了?”张翠芬呲着一口黄牙,满脸的褶子堆笑在一起。
白小乐面无表情:“你要多少钱。”
白小乐并无废话。
张翠芬一听白小乐这样说,倒是有些局促紧张起来。
不是因为怕白小乐不给钱,而是因为在紧张自己应该要多少钱。
张翠芬搓着手,原地转圈,就像老驴拉磨一般,看的周围乡亲们咬牙切齿。
“多少钱,多少钱才够?有钱了,要盖大房子,要买车,要买好多好多东西。多少钱够?十万?不不不,不行。”
张翠芬不停的转圈,思考想要的金额。
五十万?
要不……
咕咚。
张翠芬响亮的咽了口口水,又觉得喉咙中痒痒的,冲着地下啐了一口浓痰,咂咂嘴,擦了下自己的嘴巴。
行为粗鲁,面露贪婪。
“白小乐,我想好了!”张翠芬抬起脑袋,直视白小乐。
这是她,第一次和白小乐面对面,有底气的对视。
张翠芬觉得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说,多少。”